谢春酌明显感觉到它消失了。
那颗痣,消失了。
他猛地起身后退,眼前的一切却天旋地转,红布盖头,视线遮掩,无数手抓着他,推搡他,大力将他推得往前扑,跪到了地面。
手上被塞了红牵巾,无形的力量摁压着他弯腰。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他面前同样跪了一人,红艳艳的盖头下,他看见一双黑靴。
鼓乐喧天响,宾客坐满堂,孩童抓枣桂,笑声迎不断。
孩童笑喊:“见新郎、见新娘,新人齐笑乐呵呵!乐呵呵”
“喜啊!喜啊!人生大喜啊!”
尖锐喜悦的稚嫩笑声拔高,四周响起轰然大笑,掌声如雷鸣。
喜啊
笑啊哭啊
人生喜事啊
四喜娃娃?!
跪在地上的谢春酌陡然抬头,立刻就想顺着声音起身,可有人扯住了他的衣袖,抓住他的肩膀,摁住他的身体。
“礼成”
“送入洞房”
在一切情况还没来得及理清,他就跟刚才一样,被推进了洞房。
红烛摇曳,他坐在喜床上,被人挑起红盖头。
灯下看美人,灯美,人更美。
云鬓凤钗,妙目红唇。
小小的一张脸,如同花儿一般,美得令人炫目。
“娘子,当真貌美。”
面前的无脸新郎惊叹。
第15章
正对着床的铜镜照出端坐在喜床上的新娘样貌,火红的嫁衣,精致的妆容,凤冠珠钗流苏垂下,半遮半掩住那张漂亮的脸,眼眸水润,在龙凤烛光的照耀下美得惊人。
谢春酌只抬眸看了一眼,就发现自己已经恢复了原本的样貌。
怎么回事?一眨眼他便又成了婚入了洞房。
谢春酌抚摸自觉的脸颊,光滑、毫无一丝疙瘩。
是了,那枚痣没了,被无脸医师给祛除了。
那只沾满了鲜血的手
“娘子缘何不言?”面前的无脸新郎端起酒盏靠近,声音里带着几分翩翩然的醉意。
他坐在桌前,龙凤烛台映照得他那张空白的脸染上暖黄,无形的嘴一张一合,说出轻佻的话语:“莫不是嫌为夫貌丑无盐?”
谢春酌睨他一眼,心下生出几分好笑,无脸之人问旁人满不满意自己的样貌,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你究竟有多丑,连在自己的幻境里都不敢露出真容。”谢春酌讥讽。
“娘子,你在说什么?什么幻境和不敢露脸?”无脸新郎好似非常疑惑,“你喝醉酒了吗?”
谢春酌此时尚且不能动,他静静地看着无脸新郎走来了,将交杯酒之一递给他。
他没动,对方便笑意盈盈地握着他的手去拿交杯酒,再交缠手臂,低头饮下酒水。
就像是真的喝下去了一般。
谢春酌眼睁睁看着杯中酒水消失,想起无脸医师脸上的药膏,他注视着面前红衣无脸新郎的“脸”,突然开口问:“我好看吗?”
“当然,天底下没有比娘子更好看的人了。”无脸新郎道。
“可我却觉得我的眉不够浓。”
谢春酌垂眸,咬住杯沿,微微仰头将酒水饮入一些,殷红的唇染上水光,无脸新郎的视线从他细如弯月的眉,落到他的唇上,久久未动。
谢春酌弯了弯眉眼,声音轻得像诱哄:“我有一支青黛,你替我寻来替我描眉。”
无脸新郎迷得呆了,全心全意信任自己的新婚妻子,靠近些,急迫地问:“不知它在何处?”
“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