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他床前的到底是谁?
为什么要喊他卿卿?
只有傅隐年知道他做过那个梦, 只有傅隐年知道“卿卿”。
难道坐在他面前的是傅隐年吗?
是鬼吗?
他来索命了吗?
谢春酌僵直着身体,一动不动。
对方的手仍流连在他的脸侧和嘴唇,粗糙的掌心摩擦细嫩的脸,让本来带着些许热意的皮肤变得更加烫。
即使谢春酌竭力想要稳住呼吸, 但他的呼吸还是不由微微乱了。
他觉得坐在自己身边的人应该发现了他其实并没有睡着, 可对方出乎意料地没有揭穿他, 而是坐了一会儿, 离开了。
当房门关闭之后, 谢春酌缓缓睁开眼, 入目是窗外灰暗的天空, 今天又是雨天, 而他的面前仿佛还残留着刚刚那人留下的些许气味。
雨水潮湿的气味。
谢春酌突然后悔起来自己刚刚为什么没睁开眼,或许刚才那个人是元浮南或者段驰, 亦或者是某个故意来看他笑话戏弄他的人。
毕竟鬼怎么能青天白日地出现呢?
可为什么那个人会喊他卿卿?
谢春酌开始理解为什么有句话叫做:不做亏心事, 不怕鬼敲门。
他有些害怕地蜷缩起身子,将自己埋在被窝里, 隔绝外界的一切。
现在,闷热的空气和窄小的空间才能让他感到安全。
呼呼
风吹动玻璃,发出闷闷的轰声。
病床上鼓起的一团犹如冬日里躲在洞穴中,恐惧面对寒风的小动物, 可怜又可爱。
而不大的病房内,正对着他紧闭的玻璃窗户上映照出的不仅仅是病床, 还有距离病床几步之遥的门口。
在那探视窗薄薄的隔窗上,有个人正站在那静静地注视着内里。
他的手摁在冰冷的门上,口中无声呼唤:卿、卿。
含着的话语缠绵又湿润,呼出的热气落在透明的隔窗,宛如蛇类爬行留下的粘液。
笑容在模糊的玻璃前映出, 最后消失。
-
十六号,晴。
谢春酌在下午四点半出院,阳光温柔,落在地面上刺目的光芒带着热度,轻易就将一天前湿润的土地晒干,散发出潮湿闷热的气味。
段驰撑着一把浅蓝色的伞站在他面前。
谢春酌在台阶下的阴影处看他。
面前的男人生得人高马大,穿着黑色半高领短袖,身材好到令周遭路过的人频频回头,拿着一把浅色系的伞,微微弯着腰和谢春酌说话的样子,就像一只收起獠牙、温驯的狼狗。
“宝贝,这里没有停机坪,我们只能开车回去了。你确定没有问题吗?”段驰看着谢春酌的目光像是在看易碎品。
他怕那天的事给谢春酌带来阴影,因此无论谢春酌说了多少次没有关系,他还是忧心忡忡。
谢春酌烦他:“走不走?你不走我走。”
段驰就不敢说话了,把伞倾斜着遮住日光,带着人往院门口停着的车走。
开车的人是段驰的助理,段驰和谢春酌一起坐在后车座。
谢春酌上车时感觉空间还行,但段驰挤进来之后空间就变得窄小了,不过谢春酌喜欢这种窄小,这令他感到安全。
他主动靠着段驰。
即使他嘴里说着不怕,可对于车,还是隐隐有些余悸,尤其是当车启动前,他浑身不由一颤。
段驰发现这一点,心疼地抱住他。
对方的体温缓解了谢春酌轻微的不安,他呼出一口气,没有阻止段驰变本加厉地把自己揽过去。
驾驶座上坐着的助理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