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梓瑕若有所思:“按理,如果真是面向四方的话,应该是尽量寻找正北、正南、正西的方位,但第三桩却是在城西偏南,未免有点奇怪。”

“或许是正西方位没有他的目标,或许是为了更方便地避人眼目下手?”

“嗯,目前看来,一切皆有可能,但还不知道确切原因。”黄梓瑕说着,又掐着指头在那里回忆,“第一个死者为老人,第二个死者为壮年铁匠,第三个死者为孩童。”

李舒白靠在锦垫上,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才徐徐说:“此事我曾问过大理寺的人。其他两个老弱也就罢了,或许是凶手要寻找一个最没有抵抗能力的对象下手,但第三个孩童,让我觉得最为奇怪因为,那是一个已经冻饿得奄奄一息的四岁孩子,被父母抛弃在路边,过路人发现送来后,已经难以救治。就算凶手不下手,估计这个孩子也活不过那一夜了,然而这个凶手却偏偏潜入善堂,杀死了那个孩子,这岂不是多此一举吗?”

“嗯,这确实是奇怪的一点。凶手有什么必要冒着被人发现的危险,非要潜进善堂去杀一个临死的孩子呢?”黄梓瑕皱起眉,手指又开始无意识地在车壁上画着“常乐我净”四个字。

李舒白看着她随手涂画的样子,微微皱眉,他把目光投向外面隐约透帘而来的山水影迹,声音依然平静无波:“关于此案,就这么点线索,若你要在十天内破这个案子的话,关键在哪里?”

“既然找不到前几次的线索和物证,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预测他下一次动手的时间、地点,以及目标。”黄梓瑕头也不抬,只望着自己的手指,慢慢地掐算着。

“我亦有同感。所以,若你有把握的话,我可以给你几天时间和京城的捕快一起去调查此案不过,你需要管好自己的头发,不能再让别人发现你是个女子。”

“不需要,”黄梓瑕抬手轻轻摸了摸自己头上的簪子,转过脸看着他,神情虽然依旧凝重,但她的双唇已经微微扬起,露出自信而从容的弧度,“我已经知道凶手作案的依凭和原因,若我设想不错的话,凶手只要敢出现,我就能找出他将会出现的地方。”

李舒白看她胸有成竹的模样,微微一怔:“你已经有把握?”

“对,只需要王爷给我一本皇历。”窗外清风徐来,缓缓从帘外透进,徐徐转动的日光照射进来,正笼罩在黄梓瑕的身上,照得她一身明透夺目,那双如同清露一般明净清澈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面前的李舒白,毫无犹疑。

李舒白一时恍惚,半天才说:“好,那我拭目以待。”

零叁 身为宦官

世事变幻,身世凋零,所幸她拼命努力,终于还是抓住了一线机会,站在了面前这个人身边。

李舒白带着黄梓瑕回到夔王府,进入自己居住的净庾堂。

黄梓瑕翻阅着皇历,李舒白坐在旁边冷眼旁观,见她从正月十七,翻到二月二十一,再翻到三月十九,然后又翻到今天,速度很快,几乎是扫一眼就放下了。

“今晚若有官兵巡逻的话,可着重盯紧城东南一带,尤其是有孕妇的人家,很可能是凶手下手的对象。”黄梓瑕边放皇历边说道。

“你确定凶手的第四个目标,会是孕妇?”李舒白扬眉问。

“很有可能。”黄梓瑕说道。

李舒白转头,朝着外面叫了一声:“景阳。”

门外有个宦官应声进来,眉眼弯弯的,十分喜气可爱:“王爷。”

“去跑一趟,请大理寺少卿崔纯湛过来。”

“是。”景阳应了,对堂上站着的黄梓瑕一眼也不看,行了礼便要出去。李舒白又一指黄梓瑕,说:“你先带她下去吧,给她安排个妥帖点的住处,记得她是个小宦官。”

“是,请王爷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