皱眉,说:“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这对大唐朝廷来说,绝对又是一桩风波。”
“也没什么,本朝历来都很宽容的,不是吗?”黄梓瑕长叹了一口气,幽幽地说。
李舒白沉吟许久,说:“如果我劝你放弃,你觉得如何?”
黄梓瑕沉默着,轻咬下唇看着他,说:“这件事,本来就因你而起,若你想要放弃的话,我亦无话可说。”
“但……难道就真的这样算了吗?”他坐在涤恶身上,仰望遥不可及的长天,长长出了一口气。他的目光,深邃而遥远,仿佛是要望及长空最远处,看到那里最深的景致:“埋葬这样一个秘密,你会觉得不甘心吧?”
“和秘密无关,”黄梓瑕跟随着他的目光,静静地望着天空,说,“我只想说出真相,为冤死的冯忆娘、锦奴,还有那几个无声无息死在崇仁坊的乞丐讨回一个公道。”
李舒白仰头不语,只看着叶间的光线一点一点变化,眼看着,又将是黄昏。
他缓缓地开口,说:“事实上,如果幕后主凶是那个人的话,说不定这次你揭露元凶,还是你的大好机会。”
黄梓瑕诧异地睁大眼看他。而他回头看她,神情微渺和缓:“我会帮你促成此事。你只需要把你所知道的一切,都如实说出来无论如何,我保你性命。”
她微仰头望着他。此时正是夕阳西下,涤恶与那拂沙回到熟悉的夔王府,正在欢欣地交颈摩挲。而骑在马上的他们,也不觉渐渐贴近,仿佛连对方的呼吸都可以感觉到。
黄梓瑕下意识地拨转那拂沙,与他离开了半尺距离,低声说:“多谢王爷。”
夕阳下,两人的身影拖成长长两条线,明明距离那么近,却始终存着一块空隙,难以填补。
拾陆 假作真时
她一咬牙,抓住那只已经半腐的黏湿手腕,转头对李舒白说:“王爷,奴婢有话要说。”
白色的灵幡在阴雨天中缓缓随风轻摆,纸钱在院间如雪花般飘起落下,道士们轻诵《往生咒》,伴随着闲云等人的哀哭声,王家蒙在一片肃杀哀愁之气中。
李舒白带着黄梓瑕到来时,琅邪王家的哀事已经开始。
王若的灵位放置在灵堂正中,灵前摆放着香烛供品。虽然王若的死事出突然,但王蕴是极其能干的人,做事有条不紊,一切哀礼在仓促间也能打理得井井有条。
李舒白带着黄梓瑕在灵前上香完毕,王家一众向他行礼致谢。他还礼后向着王蕴说道:“事发突然,你近日必定辛苦了。”
王蕴今日穿着一件素丝单衣,外面罩了一层麻衣,但死者毕竟只是自小来往不多的族妹,虽然面上似有隐忧,也不见得多悲切,只说:“是我分内之事。”
灵堂内侍女啼哭,气氛压抑,李舒白与他走到门外,站在檐下台阶之上,问:“她父母未曾赶到吗?”
“事发突然,哪里赶得及?只能是先遣人回家中报丧,让她家人出琅邪迎接了。”
李舒白默然,目光转而向后,看向放置在灵堂后的棺木。
露出一角的黑漆棺木已经盖好,显然是不准备让人瞻仰遗容了那样一张脸,也确实没必要。
站在李舒白身后的黄梓瑕,分明感觉到,自己与他都在考虑如何能顺理成章开口,拦下这具即将被运送出京的遗体。
正在他们准备开口时,外面门房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到王蕴面前,勉强让自己说话顺畅一点:“少……少爷!圣上和皇后前来致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