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梓瑕绝望地看向周子秦马背上的王蕴。他在昏沉之中,面色惨白,也不知是否还在呼吸。
是她太高估自己了,忘记了自己并不擅长这样的事情,凭着一腔孤勇,想要从并不熟悉的茫茫沙漠中救一个人出来,谈何容易。
周子秦显然也感觉到了,他们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法摆脱后方追兵。既然是徒劳,他向黄梓瑕投去了放弃的眼神,口中大叫:“崇古,要不我们就投降吧?反正……反正我们是大唐子民,居安人不敢杀我们的!”
“那王蕴怎么办?”黄梓瑕一边继续急奔,一边问。
周子秦一时语塞,只能闭眼埋头往前疾冲,一边口中胡乱大喊:“老天爷啊,救救我们吧,我不想死在沙漠里啊!回去我给你上供,给你烧一百斤香……”
仿佛是听到了他的呼声,后方急雨般起落的马蹄声忽然乱了节奏,然后,便是马匹扑通扑通折蹄倒地的声音,以及惊呼和咒骂声。
闭眼往前冲的周子秦和黄梓瑕,都不由得睁大眼,看向了后方。
沙丘后不知什么时候冒出了一队骑兵,手持弓弩,箭雨直射向那群追兵。
哀叫声中,血箭迸射,所有追兵连同胯下的马一起倒地。
在突变的局势面前,有一骑黑马,如同黑色的闪电,向着黄梓瑕冲来。
黄梓瑕抬起头,看见迎面向自己飞驰而来的男人。迅捷如风的黑马,黑色箭袖锦衣,血色的斜阳勾画出他深重的轮廓,他浴血沐光而来,大漠风沙亦成为他的背景,气势凌人。
黄梓瑕一瞬间湿了眼眶,低低地叫道:“王爷……”
在她深陷大漠,最危急的时刻突然出现的,正是李舒白。
李舒白一言不发,催促胯下涤恶跃到她的身边,然后忽然俯身一抬手臂,将她从马上轻轻巧巧地提过来,揽入自己怀中。
猛然被他夺入怀中,黄梓瑕吓了一跳,正想说什么,却感觉李舒白紧抱住自己的臂膀,收得太紧,竟在微微颤抖。
她听到他的声音在耳畔低低响起,似有后怕:“为什么这么冲动?为了王蕴,你竟敢孤身涉险,连自己的安危都不顾了吗?”
黄梓瑕默然,只将头埋在他的胸前,紧紧抱住了他。
另一边,李舒白带来的骑兵已经纷纷下马,给地上号嚎打滚的伤兵们补刀,并且收走了所有弩箭,消弭痕迹。
夕阳余晖未尽,他们已经来到了废弃的烽火台。李舒白带来的人都是行惯军旅的,巡防暗哨,埋灶做饭,一声令下便井井有条。
随行士卒有备了伤药的,过来检查王蕴的身体。
王蕴身体滚烫,伤口发炎导致高烧不退,意识不清,已经陷入昏迷。黄梓瑕不便进去,站在烽火台外问李舒白:“伤势严重吗?”
李舒白走出来,神情有些沉重:“他腹部中了一刀,居安人没有给他治疗,过去这么多天,伤口已经溃烂脓肿了。如今就看他身体够不够硬朗,能不能撑下来了。”
“但愿他能平安度过这次劫难。”黄梓瑕喃喃道。
夕阳余晖下,李舒白看见她的神情无比庄重又虔诚。
他抬起手,轻轻抚平她在奔逃中散乱的鬓发,低声说:“放心吧,相信他能熬过去的。”
黄梓瑕点点头,沉默了片刻后,察觉到李舒白一直在看着她。她见四下无人,便挽住他的手臂,轻声问:“王爷怎么来了?”
李舒白不悦地盯着她道:“我的王妃在成亲前夕抛下我远赴敦煌,我当然只能昼夜赶工,赶紧处理完手头要事,推迟所有可以稍加拖延的事务,不顾一切跑来找她。到了敦煌,听说她独自冒险去了居安,又立即赶去找她,结果她却问我,怎么过来了。”
黄梓瑕被他一通训斥,却不由得露出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