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容支身,将少年扶起,跟着又低咳起来。无极忙扶住了他,季容摆手,靠在他的怀中。从此,他看无极的眼神,再也不同于他人。

季容用自己都未察觉的温柔语气说:“把匕首给寡人。”

无极满脸迟疑,最后还是拿出来奉给王上。就看季容用匕首割破了指腹,一滴滴鲜血滚落在布帛上。

齐王在布帛上,用自己的血写下了诏书,将王位传给太子和弼,令长安侯、武安侯监国,又册封无极封中郎将,尽心辅佐齐王,可若无极不从,则不可强迫,去留尽随他意,而若无极死殉……季容一颤,终一笔一画地写道若无极死殉,则与寡人同葬。

他将遗诏折起,交给了无极:“风雪一停,你毋须顾及寡人,拿着这封诏书,即刻赶往临缁。告诉赵将军,谁人不从,则杀无赦,一个都不许留。”他又将自己的扳指摘下来,一起交给少年,“你将此信物交给王后,她看到以后,必会相信你所说的一切。”

无极一一听着他的安排,神情木然呆滞。最后,季容嘶声说:“你要替寡人守住王后和太子,替寡人……守住齐国。”

无极跪了下来,朝齐王一拜,说:“无极必服从王上的谕令,将诏书送达。”他吸了吸气,喑哑道,“无极……定会将王上带回临缁,绝不会将王上留在此地。”

季容做成了此事,总算安心下来,之后就沉沉地睡下去。

齐王季容天生性子软和,有妇人之仁,若天下泰安,则可为仁君。只是他掌国时,天下已经大乱,季容为君三十年,说到底,能做之事也实在没有多少。他这两日里晕晕沉沉,每次醒来再阖眼,都觉得不会有下一回,却不想到了隔日,自己居然还活着。

季容是被唤醒的,他靠在无极的身上,嘴边有一碗热汤凑过来。

“王上、王上……”无极哄着他,“吃些东西再睡。”

季容睁了睁眼,他闻到了一股血腥气。他虚弱地问:“这是……哪来的?”无极说:“……这是,无极猎到的兔肉,请王上服用。”

外头冰天雪地,寒风不止,无极又是上哪打到的肉?可是,齐王已经糊涂了,他原先不觉得饥饿,喝了一口汤后,胃里就如火烧一样钝钝地疼。他接住那个热汤,囫囵地吃了下去,一股血腥气冲鼻,可过度饥饿使他只能遵循着求生的本能。季容吃完了肉汤,胃里稍觉好受,脸色也好了一些。无极抱着他,两个人一起裹着件氅衣,洞外漫天飞雪,微弱的火光前,他们紧紧地挨着彼此。

季容万万没想到,竟是这一口肉汤,救了自己的命。

他吃过了以后,当夜便出了大汗,翌日,他的烧竟是退了。外头的风雪未停,但比起前些天,已经缓了许多。

季容道:“国不可一日无君,趁着眼下天色稍霁,你快带着诏书回去。”无极却不肯从,他将齐王背到了身上,季容脸色微变,斥道:“还不快放下寡人,无极,你要以大局为重啊!”

无极却驳说:“我说过,我就是死,也不会将你一个人留在这里!”

季容一怔。只看少年脸色惨白,额头竟渗出了薄汗。他一背起齐王,就吃痛地呜咽一声,两人一起跌回地上。

无极方要为自己口出不逊而告罪,季容却不知想到什么,紧紧抓住了他:“你……你受了伤?”

“我……”无极摇首,要再次扶起季容。季容却扣住他的手腕,用力之大,令无极都觉得生疼。他眼尖地瞧见无极的右臂上渗出血,在少年恍惚的时候,将他的衣袖卷了起来

瞅见那手臂上的剜伤时,季容猛地怔住。

无极将手从齐王手中抽回来,跪地道:“是、是无极无用,打猎时不慎受伤……”

“荒唐!”季容激动地呵斥,打断了少年的话。无极暗暗攥紧拳头,欲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