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苏娘子咳嗽着悄声提醒了一句她们两个的家世,徐娘子才恍然大悟,乡下官啊,那确实了。
这样想想,叫她针对都好没意思了,这点官连上她家门的资格都没有,何苦放在眼里。
“正好,你二人就和景娘子做了评委去。”曾玉英却大喜,三个评委当中她就占得两票,稳了。
见她们如此,严娘子也推说自己今日诗兴不佳愿做评委,这便定了下剩六人作诗去,景娘子身边的丫头识趣,立刻挪去糕点,搬来桌案,摆上笔墨,叫几人在亭前书写。
景娘子处事周到,她先前听宋沂说不擅作诗,这会与边荣两无所事事,就叫贴身丫头文姜过来,请她们往亭子后头赏花去,山坡分阴阳二面,阳处对着湖面,是临夏亭,阴面背光,叫作处暑台。
那领路的文姜口齿伶俐,说话轻快,一边走一边笑着介绍道:“今日赏花宴特地从府城采买了五百盆早春茉莉花来,都堆在台子那一溜的台阶上了,从台子上从往下望去,好似一片雪海,细细嗅来又有芳香扑鼻,从这里一路行到竹林的藏春亭,香味都不带散的,所以外头都说这是一片香雪海呢。”
那丫头说起这个,曾玉英倒是同景娘子有了话题,她也好香,身边的丫头名字全都是与香料有关的,刚提起几句,忽然就听一声嗤笑。
徐娘子捂着鼻子,“这也不挨着呀,你的香是卖香,怎么能和这芳园的天然之香比呢?”她虽然看不上县丞典史,县令还是能稍稍带一笔的,更何况姓王的和这个丫头格外亲近,更讨厌了。
好好好,王娘子几乎忍耐不住笑意,她等的就是这一刻,徐娘子现在骂的越凶,到时候就越有乐子可瞧。
曾玉英才要争执,忽然听外头惊呼,“有人落水了!”
“什么?!!”
众人连诗也不做了,忙往外头看去,果然见山下那湖泊中有几艘小船,还有人在湖中呼喊。
纵使隔得远,景娘子也能看见有一艘小舟上站立的可不就是她哥,“这可了不得,快去救人!”
景娘子急忙叫人下去帮忙,自己也攥紧了拳头紧张的看向那处,祈祷她兄长千万别犯傻下船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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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这一溜十个书生写诗,只有主人家景云和在府学在庠的王、袁、陈、李四人才思敏捷做了出来,其余几人都有些梗塞,有位季公子便提议喝酒作诗,哪成想他喝多了酒狂性大发,竟说自己要坐一回船到湖中,方能有好诗。
那划船的小厮也去偷喝酒了,他也不声张,索性自己悄悄解了拴绳,一人拉着杆子往湖边游去,众人发现不好,急忙也坐了船过去喊停,可找人下船费了点功夫,一时间竟赶不上季生的船。
等他酒劲一过,手脚酸软,才发现自己已到了湖中央,不由得慌张起来,后头又听大家呼喊,急忙间站立不稳,一个翻覆就落进了水中。
那景公子见着这事,忙叫人划船快去营救,又有个世家子弟金公子,为小厮鼓劲道:“凡是救上人来的,赏银五十两。”
这话一说,边上那些个小厮们哪有个不眼红的,一则是主家命令,二则还能得赏银,纷纷下水过去,有胆识些的,还扑进湖里从这边游去救人。
好半晌才将这个吞了半肚子水的季书生救了上来,大家回至湖边。
得知景云并未下水,景娘子这才松开紧攥着的手察觉起痛来,原来她方才紧张之下,指甲竟勒进了皮肉之中。王娘子见她这样紧张,帮着骂道:“这书生好个不中用的,请他来园里作诗的,他倒差点儿搭上命来,好事也成坏事了。”
“可不是,谷妈妈,”景娘子对身边养娘道:“你去同我哥说,叫他少来这糊涂的来往,自己不重命也罢了,还害起别人来,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出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