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青后来说,他从没想到那些话于顾淮声而言,竟然会是枷锁。

他一开始的时候是生气,可生气过后才发现,原来他们早就不同路了。

那天赵锦鹤对沈长青说,他还有他。

他永远永远不会背弃老师。

他好像落入了和他父皇一样的境地,当初王顺牵着太和帝的手,现在沈长青牵着他的手,托举着他。他直到那个时候才能设身处地明白父皇当初的处境,为什么他一开始的时候会那样信任王顺。

他离不开老师,就像一开始还曾年少的太和帝离不开王顺那样。

这是一场轮回,是一场难以逃脱的窠臼……

就像是一场降临在皇家的诅咒,他们永远会被外臣牵制。

不,这不一样,他的父皇或许会背弃王顺,可他永远不会背弃他的老师。

他不会背叛老师,而老师也不会背叛他。

永远不会。

后来沈长青提出了新政,赵锦鹤下定决心,将来他当上了皇帝,他一定会把老师的新政推下去的。

他让老师等等他,等他再长大一会。

可他还是没能等到他。

沈长青被判了砍头的重罪……

那是赵锦鹤第一回去求了太和帝,他跪在他的面前,他痛哭流涕,从前任何时候,他都没有求过他,只有那次,他再不像太子,他成了幼年的他,哭得仪态尽失,只希望皇帝能网开一面。

太和帝没有听他的话。

他说,证据确凿,不得不死。

老师还是死了。

可那日他连看都不敢去看。

他不像顾淮声,有那样的勇气。

所以沈长青最后一面,他都没有见上。

什么都是假的,唯有苦痛是真的。

从前的一切都已经成了虚妄,唯有沈长青死后给他留下的痛是那样真切。

他要还老师清白。

他确实不像顾淮声那样聪慧,所以他到现在也没有推演出当年的真相,他的线索断在了下属那一步。

他也找不到那人。

后来,一次偶然,他听说了易容术这种东西。

易容术......

他现下同顾淮声说这些,意思再明显不过。

他没那么大能耐,但他们谁能找到,都一样的。

目的就是给沈长青一个清白。

话已至此,赵锦鹤也没再继续说下去了,他转身离开了这里。

顾淮声也明白了赵锦鹤的话,他本还在想昨日他忽然出现在了皇帝营帐中是无意还是故意,现下好像也已经有了答案。

他是特意来帮他脱身的。

冬风渐冷,吹得天地生寒,树叶发出一阵又一阵的簌簌声响,震人耳鸣,赵锦鹤的身影慢慢消失不见。

顾淮声的视线从赵锦鹤离开的方向收了回来,他回去找了姜净春,她仍旧站在那里等着他,只是瞧着是有些等烦起来了,见他走来,眉头已经微微蹙了起来。

顾淮声没有等她开口,牵起了她的手。

深秋的风有些凉,她等得手都有些冰了。

顾淮声的手也冰,姜净春不乐意牵,她说,“好冰。”

她收回了手。

顾淮声搓了搓自己的手,把手想法子弄热了之后,又执意想要去牵,姜净春拗不过他,也懒得争了,他手暖和了,牵着也舒服。

他的掌心很大,姜净春的一整只手都被他牢牢包住。

姜净春不知道顾淮声方才是和太子在一起说了些什么,为什么他的神色看着竟还有几分说不出的释然。

两人走在回去营帐的路上,姜净春没忍住问他,“你们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