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话一出,屋子里头陷入了片刻的沉默。
天色已晚,丫鬟已经开始回廊上挂起了灯笼来,灯笼悬挂在高高的房梁之上,散着淡淡的光,有人走进屋子里头燃灯,就听到姜净春接下来那大逆不道的话,吓得手都抖了一下。
姜净春似乎认真思考了下顾淮声的话,她问,“真的吗?我去拔首辅的胡子都成?”
王顺年轻时就是为人称道的美髯公,现下年岁大了,那一抹胡须也留得很长。
顾淮声明知她是在故意捉弄,想了想后,打趣了回去,他道:“那你完了,他指定和你一样,去皇上面前先哭后闹,到时候皇上受不了他,心疼老师受此大辱,一生气就给你砍了脑袋。”
什么嘛......
就差明着说姜净春喜欢哭喜欢闹了,她听了自然是要瘪嘴,瞪了瞪他,不再说话了。
顾淮声笑了一声,也没再说,看她用完饭进了屋子里头也起身离开了此处。
*
是日夜晚,王顺家中,姜净慧和宋玄景都被叫了过去。
三人坐在堂屋之中。
王顺先问了这几日宋玄安如何境况。
宋玄景回道:“现下已经开始发奋读书了,从前还时常会在国子监里面旷课,这些时日倒也一次不缺,勤快得很,祖父本是想要给他寻个荫官来当当,他也不肯,怕是还想从科举出头。”
王顺听了后不由发笑,他道:“倒是有志气得很,他知道荫官出不了头,这辈子也就当个闲散的官混到老,反正宋家也不乏子孙后辈出头,养活他一个嫡孙又如何。这回你骗了他,再下一回恐怕也只怕他警惕更甚,也再没什么好出手的机会了。”
宋玄景想了想后又说起了另一桩事,他道:“大人,这些时日,他们已经开始给我寻亲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面色也寻常,坐在对面的姜净慧听到这话手上端着的杯盏不自觉抖了抖。
她面色没变,只是好奇般问,“怎么这么突然就说起来了,从前的时候也没听他们提起过。”
宋玄景抬眸看她,解释道:“祖父想要宋玄安寻亲,宋玄安拿我挡刀,没法,那我现在也这个年岁了,总不能不寻吧。”
姜净慧听了后冷笑一声,“你那祖父也够偏心,什么都要给宋玄安让路,他要结亲还得逼着你也先去结了。”
宋玄安终究是嫡子,饶是宋玄景比他有出息些,但宋阁老明里暗里也都是疼爱自己嫡孙,对于这个小妾生得儿子,他虽也时常称赞于他,但心还是往宋玄安那处偏的。
姜净慧的话听着有那么几分不满之意,宋玄景自己还没有不满意起来,她倒是先跟着急了起来。
王顺和宋玄景都看向了她。
姜净慧这才后知后觉出来自己的行为有些古怪,她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道:“我实话实说而已......”
王顺心知肚明,却也只是笑了笑,没再继续说下去。
那两人都没再说,但姜净慧却觉尴尬,她马上转了话题,看向王顺问道:“大人,您可比宋阁老先去同皇上要钱了吗?”
那天姜净春回门说的话被姜净慧学来了给王顺听,想来王顺应当比宋阁老更先一步去找了皇上才是。
王顺想起了前几日的事。
那日姜净慧将那件事情同他说了之后他就去找了太和帝,想让他早些批了重修天禄台的折子。
只可惜这回太和帝也学精了,将这事一放再放,最后说是让内阁开会再议。
既然这样,那这笔钱基本就落不到工部的口袋里面了。
王顺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脸色忽然变得阴鸷了起来,烛光照在他的脸上都有那么几分恐怖。
“踩在我儿子命上的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