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妙娘七七八八讲了些人生道理,见甜酿心思恍惚,也不知听进去多少,亦是摇摇头叹气。

坐到天黑,甜酿回榴园去,婢子们布食案,也只有她一人用饭,屋子里静悄悄的,这么多人连一声轻咳都没有,夜里醒来,锦被冰冷,床头的茶水也是凉的,下床来斟热茶,听见外头守夜的婢子睡意朦胧的声调:“娘子要做什么?”

“喝茶。”

“哦。”那婢子迷迷糊糊倒回榻上,不再理会,这些都是施少连从金陵杨宅带来伺候的家仆,平素也只敬施少连为主,看这几日甜酿和施少连之间明枪暗箭不对付,也不甚看中甜酿,这日施少连不在,难免有些偷懒之意,“娘子早些歇吧。”

她睡意全无,穿着亵衣走在屋子里,一一抚摸过屋内的床榻画屏,妆台镜架,桌椅书案,轩窗帷幕,衣柜里还有一条通往外院书房的暗道,黑漆漆的,不见半点光亮。

第二日施少连带着旺儿和小厮来,只在庭下站着,榴园的箱笼提前送到船上去,其实也没多少东西,只收拾出来三四个箱子,甜酿在屋内听见外头搬箱的动静,还是出来瞧了一眼,见施少连清俊面庞含着缕苍白,肩头衣内敷着药膏,浑身渗着股苦涩的药气,站在他身侧,有些心力交瘁:“我想见曲池一面。”

她抿了抿干涩的唇:“最后一面……”

“我怎么会知道他在哪?”他背手,漠然道,“你若想见,门开着,腿长在你身上,你自己去找就是。”

他肯让她出门,她果然自己出门去找人,施少连看着她缓步出了内院的门,眼里尽是森森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