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我只想一走了之,从未打算重逢……”
“当年我走时,为了拖延时间……给他喂了一杯毒酒……同时准备了解药……”她环住曲池,“我无从得知,他如今是否对我有记恨,还是已经释然,以前无意听说他已娶妻……我想这么久了,他也忘记了吧……”
曲池也从昨日的嫉妒中回过神来,想起当年小庵村的鸡飞狗跳:“我去打听打听。”
施少连在江都出现过两日,早回了金陵。
夫妻两人略放下心来。
曲家出事也很快。
曲父昏迷之前,曾揽过一笔营生,进一批上等的玉料送到金陵内库,价值三四万两银,笔款不算大,但这批玉料是金陵皇陵集材修造玉碑玉碟所用,出不得岔子,玉匠雕篆前才发觉这批玉料都有绺裂,其实自民间往上采办,层层盘剥定然是有的,好的玉料都扣在关卡官员手中,流入内库的未必都是好物,但此事不怎的被提及,恰逢金陵守备太监奉旨监管皇陵,诘问库府,内府查办下来,发觉这批玉料出自佥商江都曲家,想是以劣充好,行贿各部赚取内银。
应天府诘责,曲池去查,此事由曲父一手操办,家中文牒和管事各不对应,找门路去疏通,却屡被碰壁,曲池这才开始吃了苦头,设法补救,知道金陵有位大的皇商买办,手上正好有一批上好的玉料。
赶不及皇陵修造,曲家就是牢狱之灾。
那位皇商也是江都人氏,曲池带着家中老仆赶去金陵见人。
中间牵线的人约在一间茶楼里,曲池看着一个玄青衣袍的年轻男人缓步而来,远远对他投来一瞥。
这眼神他见过。
在那艘淌板船上,他倚在二楼栏杆,俯看甲板上的船客,那个突然回头,遥遥中对他一瞥的阴郁又冷漠的灰衣人。
曲池显然有些愣了。
“免贵姓施,名之问,你可以叫我……施少连。”来人笑容微冷,面容中有几许阴冷和讽刺,“妹夫?曲池?”
曲池收敛神色,慢慢站起来。
两个年轻男人,年岁相差不过几岁,一个丰神俊朗,一个风姿卓绝,一个蓬勃生机,一个疏离冷淡。隔着一张茶桌,剑拔弩张的气势,背脊都挺得笔直,下颌扬起,两双眸注视着彼此。
眼神俱是冰冻。
第99章
两人都不肯轻易说话,眼神施迫,凌厉又挑衅,张牙舞爪维护各自的尊严。
曲池看着施少连的容貌举止,再回望这一路是非,这张看不见的网,也许就是为了这一刻的相遇,平静问:“原来是你……你在那艘客船上……早知我夫妻两人回江都……隔壁那间头舱,住的是你?这些日子,你在其中做了什么?”
施少连显然是被头舱两字触动,磨着后槽牙,脸上露出嘲讽:“做了什么,你猜不出来么?前人栽树,后人乘凉,这滋味可好?”
曲池脸色有一瞬发白,手掌狠狠掰着桌沿,几要将桌板掰断,目露怒火,死咬牙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