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凭母亲拿出来的这枚令牌为证。

前世合族一百余口性命,血债血偿。

慕湄得到了满意的答复,莞尔道:“好。既然你已知道这些,母亲便放心了。”

她说着,却又咳嗽起来。伏连症犯了。

慕兰时说要去给她端碗药过来,她却摆摆手说不必了。说夜已经深了,她要回?去歇着。

“我还身强力壮着,不需要你等小辈来搀扶照应。”她说着,也起身往里屋走去,走了几步,又说:“还有,少系那些香囊,浑不正经。”

明明来见母亲之前都仔细地收拾过了,又给她闻出来了。

慕兰时怔在原地,看?着母亲略显佝偻的背影,忽觉心头酸涩。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母亲的身形,已经不再像从前那般高大?伟岸。

她思忖着,低下头,却赫然发现那枚玉石令牌至今仍留在桌上。

慕兰时心下大?惊,可一阵惊讶后,便变成了然:前一世母亲也将这令牌早早地给了她。

一来是保她仕途通畅;二来是让族中别有异心的人趁早死了这条心有人对她慕湄以坤泽之身居于家主之位颇有微词。

只是,慕兰时上辈子并没有好好利用过这枚令牌。

母亲乃是当朝司徒,怎会?不知族里那些腌臜事?

今日相谈,便是让她放开手去做的意思了。有令牌者?,则为家主。家主有的不仅仅是一族的光耀,更有慕氏积累百年的基业、人脉。

这才是最重要的东西。

慕兰时缓缓地,将那枚令牌收进袖中。

眼下还不是堂而皇之地拿出来的时候。家主传承,到底会?有个仪式。一般来说,仪式上面,才会?有两?代家主交接令牌之举。通常,这仪式,往往伴随着前任家主的葬礼而行。

鲜少有人能在活着的时候放下权力。

一想到此,慕兰时心头便生出更多对母亲的愧怍之情?。

只是她不知晓的是,在她走后,慕湄直勾勾地望着窗外镰月,想起那个怪诞的梦。

她不是一个会?怎么做梦的人,所以将那支离破碎的梦境记得一清二楚。

梦中,她汲汲营营努力运作的关于家族的一切尽数毁于一旦。她记得,她同自己最视如珍宝的女儿爆发了一场争吵原来女儿早在她启序宴的时候就误同一坤泽结契,而那坤泽不是别人,正是当朝公主孟珚。

慕兰时平步青云、位极人臣,一切都是为了那个公主殿下。

再之后,就是她自己跪在沛然秋雨中,为自己可怜的女儿求情?。

求情?的对象,竟是自己的长?男,他猖狂地笑?着,说他那些七大?姑八大?姨都支持他。

人心都是肉长?的,慕湄也在自己力所能及地范围内保持公允。

但倘若真?的有人要伤她最爱的孩子和惨淡经营多年家族,那她便只有一条路可走。

这个梦她做于慕兰时启序宴的当晚。

意外的是,翌日,慕兰时便主动坦白。

当世清谈,避不开玄学。此间联系,便让慕湄多留了个心眼。

不管如何,慕兰时永远她最珍爱的女儿。

她不问她的后手是什么。

因为,她便是她的后手。

回?居所后慕兰时也没忙着安歇。

她端坐着,随后轻轻叩击了桌子三下,一身黑色劲装的暗卫从旁侧闪出。

这位便是阿辰的同僚,阿星。

她更沉稳一些。

“主上。”

慕兰时言简意赅地道:“东西。”

阿星点?了一下头,将一本账册模样的东西呈给慕兰时。

账册中间夹杂了一张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