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呼吸,吹拂在慕兰时的耳畔,带着那股冰晶般的信香。
“你不答应我也无妨。”她似乎是累了,声音里?,带上了一丝疲惫与决绝。她从袖中抽出了一柄寒光闪闪的匕首。那正是,慕兰时自?己的那柄短刀。
她将刀锋轻轻地贴在了慕兰时的脖颈上。那冰冷的触感让慕兰时的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了。
“我的‘夜枭’,已经到了禹州。而你亲率的、剿灭乱党的大军,也即将开拔。无论你做什么,戚映珠都必死无疑。”
“但你若从了我,”她将脸,埋进慕兰时的颈窝,声音,嘶哑得,像是在哭泣,又像是在乞求,“从此,你我二人,再不分彼此。我,可?以只杀首恶,留她一命。”
这,就是她最终的,图穷匕见。
用戚映珠的命,来?换慕兰时一生?的囚禁。
慕兰时终于有?了反应。
她缓缓地,转过头,看着这张近在咫尺的、泪眼朦胧的、美丽而疯狂的脸。
她问:“如果我不是世家大小姐,你还会喜欢我吗?”
她的声音很轻,也很平静。
却像一把烧红了的无形铁锤,狠狠地砸在了孟珚的心?上。
孟珚愣住了。
她那双能?看透所有?人心?、算计所有?权谋的眼睛里?,第一次,露出了茫然与无措。
是啊如果慕兰时,不是那个出身高?贵、才华横溢、能?成为她最强臂助的中书令,而只是一个寻常的、普通的乾元她还会,如此执着于她吗?
她不知道。
她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就在她失神?的这万分之一的瞬间,慕兰时动了。
她没有?用手。而是用头,用自?己的脖颈,主动地,迎向了那冰冷的刀锋!
“不要?!”
孟珚发出一声惊骇的尖叫。
那是一种源于灵魂深处无法思?考的本能?。她下意识地,猛地,将匕首,向后撤回。
她怕那锋利的刀刃,真的会割开那段她曾无数次亲吻过、脆弱的、白皙的脖颈。
就是这一刻。
这收刀的、心?软的、破绽百出的一刻。
一只修长的手快如闪电,精准地扣住了孟珚握刀的手腕,用力一拧!
“啊!”
孟珚吃痛,匕首脱手。
另一只手,则如铁钳般扼住了她的咽喉,将她狠狠地按倒在了那片雪白的狐裘之上。
攻守之势,瞬间逆转。
慕兰时翻身而上,跨坐在她的身上,手中握着那柄本该属于自?己的短刀。那冰冷的刀锋,此刻正静静地抵在孟珚那颗剧烈跳动的心?脏之上。
她赢了。
孟珚躺在她的身下,因为震惊与不敢置信,身体还在微微发抖。她看着身上这个刚刚还任由自?己摆布,此刻却反过来?,将自?己的性命,完全?掌控于手中的人。
孟珚看着慕兰时那双古井无波的、深不见底的眼睛。
她知道,她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慕兰时没有?说话。她只是从她的身上,缓缓地,站了起来?。理了理,那身早已被揉皱的朝服。
她走到案前,从孟珚那只依旧紧握着、指节惨白的手中,轻轻地,抽出了那枝早已被体温捂热的红梅。
然后,她当着孟珚的面,将这枝梅花,与那柄沾染了两人体温的短刀,一同,随手,扔在了地上。
刀,是她们之间断裂的权谋。
花,是她们之间死去的爱情。
慕兰时用一个动作,同时埋葬了她们的过去。
最后,她转身,头也不回地,一步一步,走出了这座温暖如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