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愈发头晕目眩。

新生的松雪图层层叠压,宣纸与墙面接缝处竟沁着真实的水渍。案头那叠本该减少的画卷仍保持着原封,一动?不动?。

松雪图还?在,可?是墙上的这些松雪图究竟从何而来?

梁识悚然一震,浑身颤抖,“啊啊啊啊啊”地尖声叫起来。

“嘎吱嘎吱”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原来方才被他擦拭过的斗笠老翁,居然在画作上蠕动?起来,张口说话:“喂,光是擦一擦就够了吗?你把?我家的真迹换了,牟取了那么?多的钱,就这么?对?我?”

“光是擦一擦就可以拂去?”

梁识已然意识到了什么,他浑身都泄了气,蹲了下来,摇着头哭道:“不是不是不是这样的!李大人您听?我说,我不是故意的!您千万不要追究我!”

那斗笠老翁仍在说话:“不是故意的?好啊,那本大人就不追究你,只是,你总得给个赔偿吧?”

“赔赔赔赔!多少我都赔!”

那斗笠老翁却说了梁识无法估量的数字。

“若是不给,梁大人,那我们就天牢见只不过,在此之前,您的‘光荣事?迹’,似乎值得大书特?书一番”

堂堂清流名臣、书法大家,私底下却在做这种勾当!

“不、不要、不要!”梁识这回再也受不住了,“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告饶,“李大人,李大人,您就饶了我吧!看在梁某还尚有些才能的份上,别?说、别?说、别?说”

“要保密”他苦苦哀求。

“难道梁大人赔不起?”那斗笠老翁忽然冷笑一声,继续说道,“你家祠堂供着的那尊泥像,里面到底是什么?,你忘记了么??”

梁识如?遭雷击一般,又喃喃道:“什、什么??”

什么?泥像里面装着什么?,他不明白?。

在他梁家的祠堂里面,的确供奉了一尊神像。

那神的起源是前朝战乱,有人用“符水”救治病人,世人为纪念那位天师,故而塑造了天师像。

天师毕竟能够治病救人,是以许多人尊崇,有段时间,家家户户都有这位天师的像。

梁家概莫能外。

只是这个老翁怎么?知道?

梁识害怕地想着。

“你可?千万别?揣着明白?装糊涂,”老翁极其冷淡地说,“那天师泥像,若是打碎了,还?赔不起么??梁大人,这么?多年,你也应该赚够了吧?还?不起,还?不起就”

“就把?那尊天师泥像给我打破来还?!”

斗笠老翁的声音愈到最后?愈可?怕,几?乎是要震破梁识耳膜的力道。

旋即,梁识撕心裂肺地尖叫起来,一头撞进了正产生着的半幅松雪图。

“啊!”随着一声啸叫,梁识终于从这恐怖惊人的梦境里面转醒得救。

入眼所见的,正是自己的一个仆役,一脸担忧地看着自家老爷:“老爷,老爷,您这是魇住了么??发生什么?事?情了?”

“嗯”梁识缓缓地拍着自己的胸,“是,又做噩梦了。”

仆役低下头,默默想着老爷已经梦魇过许多次了,这次似乎已经是第八次了。

而这平津巷里面,一些流言也渐渐地甚嚣尘上,捕风捉影得让人害怕。

但是仆役却不怎么?相信,他家老爷那么?正派的一个人,连他这个大字不识几?个的家丁,都可?以将那些人夸赞老爷的话背几?个出来!

世家清流、当世名臣、书法大家!

这种人私底下怎么?会去做什么?仿造赝品的生意?未免也太?瞧不起梁家了吧?

思及此,仆役还?主动?安抚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