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一男一女两人开个好头,接下来的人便有样学样,跟着指责起付昭来,说她嘴巴里面都不说什么好话。
付家老爷见自己一言不发,身边的人却帮他?说了,心?头高兴,只是他?还?有话要说。
他?刻意?压低了声音,甚至嘴角都还?是带着笑的,然而这一切却都掩不住他?语气里沉如寒潭的凉意?:
“我不装病,阿昭,你怎么能够回来呢?”
付昭默然。果然,东家猜想的并不作假。
这一切都是骗局。
他?们写信,只是为?了骗她回来,他?们知道,若是直截了当地提出要求,她不会答应也更不会回来。
于是,他?们狡猾地写信,谎称父亲生病沉疴难起,付昭到底是个乖乖女,不可能坐视不管,这不就?立刻回来了么?
她一回来,便马上落入了他?们的圈套之中,如案板上的鱼肉,任由宰割。
“父亲如果想见阿昭,大可直说,没必要装病。”
“怎么说话呢?”二儿子忽然生气,“这世界上哪有父亲见女儿还?需要提请的道理?昭妹,都说兰陵萧氏家学渊源,你去萧家也有这么久了,怎么一点好的东西没学到?”
似是开了话匣子,他?的废话便愈发连篇累牍:“你在萧家,难道也这么同你妻主的父亲说话么?”
付昭眼皮子都没眨一下:“她没爹。”
这简短的三?个字骤然将二儿子将要喷薄的话堵在喉咙中,他?甚至涨红了脸,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咳咳、咳咳咳”
付昭“嘁”了一声,继续仰着头,直视付家老爷。
一句“她没爹”,让大厅中的众人尽数沉默,在烛火的毕剥声中,二儿子的咳嗽声音显得突兀又诡异,大概是真的听不下去了,付家老爷才蠕动着唇,缓缓开口?了:“阿昭,我知道你心?中有怨气,因为?爹爹写信说自己大限将至了”
付昭冷冷地看着他?。
三?儿子这个人成年后因为?不曾分化,行为?举止愈发奇怪,思想上竟然也渐渐地往回了,譬如现在,等?他?的兄长咳嗽完之后、父亲刚刚开口?,他?莫名其妙地来了一句:“阿昭!萧鸢她没爹,但?是你有啊!所以你不能这样说话!”
在场所有人:
付家老爷本来气定?神闲的脸上,都被这个蠢货气得出现了裂痕。
“其余人闭嘴,”付家老爷沉沉一声,重新垂眸,一副慈眉善目的样子看着付昭,“阿昭,爹爹只是想要叫你回来而已。前些日?子给你寄去的信件,你要么拒绝得果断,要么不回,这样的话,爹爹说要见你,你难道就?会回来吗?”
“您也知道,不如再想想,那些信上究竟写了什么样的内容?”
付昭寸步不让,剪影始终牢牢钉在地上。
她单薄的身躯,却被明明灭灭的烛火拉得老长老长,像一条宽广的纵向河流,难以跨越。
大儿子又说话了:“信上能有什么内容?昭昭,你本来就?是我们付家人,理应为?付家的未来努力?,这并不是说,你嫁去了萧家,你就?不是我们付家的人,就?不必为?我们付家做出贡献了”
“我们只不过是托你的妻主办点事情罢了,”大儿子说着还?叹了口?气,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那可是兰陵萧氏再说了,你的妻主又不是不愿意?,你每次都拒绝、反应都这么大,这是何苦呢?”
“不是何苦,”付昭厌烦地道,“你们彼时答应过我,就?那么一回,就?再也不向萧鸢讨要更多东西了。”
那个时候,她方同萧鸢成亲,后者为?了姻亲,做点事情可以。
但?现在呢?
他?们却还?这样恬不知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