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辈子是, 这辈子是。
在这些热情盼望和她打招呼的人群中,不乏有她身?死那一日, 在旁侧默默地看着冷眼旁观的人。
再或许, 也不是冷眼旁观, 他?们早在那个时候之前,就已开始落井下石。
“能同诸位共事,亦是兰时之幸。”慕兰时施施然行了个礼,脸上笑意轻浅, 不怎么接他?们的话。
这会儿她方?才入仕, 母亲乃是当朝司徒, 又是慕氏家主?, 身?份不可谓不贵, 前途不可谓不光明。
所以他?们趋炎附势,又贴了上来。上辈子慕兰时也知道他?们的小心思,仍旧以宽广的胸怀包容,但是结果如何呢?
她身?死那日,这些人眼中射出的冷枪暗箭,混着他?们唇角嘲弄的笑, 构成?了她生前对这些官员最?后一幕朦朦胧胧的景象。
而这其中,最?会落井下石的, 莫过于是
“诸君手头的典籍这是已经整理完了么?”一道雄浑的男声传来,衙署众人瞬间噤声,互相对望一眼,讷讷地离开了。
偏偏这声音的主?人不依不饶,顺手便按住了一个人的肩膀,问?他?道:“方?才在热闹些什?么事情?”
被按住的瘦长?官员哪里有被梁识这么“关照”过的经历,嘴巴嗫嚅着,“梁、梁大人”
梁识的眼眸一黯,仍旧没有松开有力的攫住人的手,只道:“马大人这是整理典籍多了,连话都?说不利索了么?”
当然不是这样的!马官员艰难地动了动嘴唇,“梁、梁大人,下官不、不是”
“是结巴了吧?”梁识眼睫垂敛,刻意避开身?侧慕兰时的目光,转而将?视线投向围观人群。
人群被梁识这么一望,顿时瑟缩如鹌鹑一般,面面相觑,窃窃私语声戛然而止
这话如寒霜降在麦田,人群如遭霜打的麦穗般瑟缩。
梁识四大家族梁氏如今的话事人,官至秘书监,同九卿同一品阶。
他?家从来都?对慕氏、黎氏的地位虎视眈眈,且一直对慕兰时抱有敌意。
当慕兰时方?进入秘书省的时候,他?便设计刁难慕兰时。然而彼时的慕兰时能力同样出众,很快调离了秘书省,但梁识却?更加记恨慕兰时。
慕兰时死时,就是他?亲自?过目、撰写的诏书,宣扬慕兰时犯下谋逆的滔天大罪、罪不容诛、死有余辜。
是啊,毕竟梁识也是当代清流,大书法家,像这样的挞伐逆臣之事,由他?来书写似乎再正常不过了。
梁识未曾发觉慕兰时那浸过黄泉水一般的眸光下所隐藏的情绪,只是仍旧同那群“鹌鹑”施压。
似乎他?们方?才不应该这么热络地欢迎这个新人。
“梁大人,”慕兰时沉默顷刻后终于主?动开口,带着笑意唤了一句梁识,“下官慕兰时,是新晋的秘书郎。”
“”梁识听到了慕兰时的这句话,但是他?的动作和眼神,俱皆纹丝不动,仍旧沉沉地压向马姓官员。
慕兰时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前世的记忆涌上心头。
彼时她也是初到秘书省,便被这位清流名臣、书法大家梁识设计刁难。
但是他?毕竟是梁家的话事人,这种?事情直接说出来到底有些不厚道,于是他?手下又有一批爪牙,帮着他?刁难慕兰时。
还用的都?是些下三?滥的无聊技艺。
她方?才整理好的典籍便被弄乱,写好的批文又被涂抹。
这些事情听起来无聊至极,但便是上一世真实发生过的。
慕兰时彼时觉得不在意,小人之举确实也没有怎么影响到她。
只是重来一世,她突然不想?再对这些仁慈,没必要再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