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这慕兰时区区一个年方二十的七品官,想要同他结交可以,看?她自己到底能爬到什?么地方去再说吧!

正式授官前有?一大批繁文缛节。慕兰时身穿着那件由戚映珠亲手缝制的官袍,独立于兰台东阁之?中。

她的面前烛光堂皇,上面插了三炷香。

她得?在这里?祈祷三日这就是戚映珠在意的,说授官的时候,让她想着她的原委。

按照律法,授官时,臣子?都必须念及君王。近些年来?皇帝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甚至还加上了一条,那便是让官员祈福。

慕兰时自然也不例外

兰台东阁里?面焚着乾元香,上面高悬着牌匾。

慕兰时一身青绮,斋戒沐浴,一切皆如旧例故事的安排。

那内侍走之?前,枯枝一般的手还轻轻地点着桌案,告诉慕兰时道:“慕大人从今日起,您便称得?上一句‘大人’了。还请慕大人焚香祷告的时候,多多为?陛下祈福呀。”

慕兰时一一应了。

说是一个人,其实这兰台东阁毕竟是在皇城之?中,想逃过?皇帝的盯梢完全不可能。

该做的事情,一件都不能少做。譬如现在,慕兰时衣衫齐整,焚香祷告。

心里?面想着的,却是戚映珠告诉她的事“那慕大人祷告的那三日,可要一定记着哀家。”

是啊,一定要记着娘娘啊。慕兰时默默地想着,看?着眼前的纤若游丝的烟缕从香炉中苏醒,袅袅升起的烟柱盘桓着,并不直通天听,却渐渐扭曲成了人的模样?,在半明半昧的天光中,渐渐地洇出戚映珠慵懒的轮廓。

“要好好地想一想哀家。”

她想起今生第一次见到戚映珠时候,自己的恍然:

她学着戚映珠的样?子?行礼、介绍自己,她作为?慕家少主,本?不用这么做的;

她和她共度一夜良宵后,她向?她道歉,说她愿意负责;

再到后来?,戚映珠纠缠在她的脖颈之?间,犬齿恰恰停在距离她的腺体板半寸不到的地方,明明再深进一点,明明再用力一点,戚映珠就可以将她反标记了。

但是戚映珠没有?这么做。

还有?呢?

其实她们今生有过许多愉快回忆,可眼前那些如丝如缕的青烟,却径直盘桓成了灰烬一般

灰烬被雕花窗棂渗漏进的天光衬着,恰似那日戚映珠烧掉的信封余烬。

余烬在空中绕成了青烟,又模模糊糊勾勒出前世。

她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慕相,而她则是冷情冷性的太后娘娘,她们之?间隔着一张帘。

也就是在那层帷幕前后,她们做过?不少次死对头。

光是想想,慕兰时便觉浑身不自在。

“这才是你的用意么?”她喃喃自语,又像是在讲给的戚映珠听。

让她在为?官祷告的这三日内,不要想皇帝,要想她。要想起她曾经铸下的过?错么?

那便想罢。慕兰时微微叹气,再抬眸时,那些如丝如缕的青烟乍然消失得?无影无踪,也让她愈发觉得?,脖颈后绣的“戚”字愈发滚烫。

终于要入仕为?官。

她要将一切的一切,全都报复全都偿还。

乾元君和坤泽君入仕为?官的规则制定得?略有?不同,但流程大体相似。

皇帝的耳目,也遍布在各处,要仔细瞧着这新的一批官员,到底听不听自己的话。

三日之?期很快定下。

慕兰时出来?时,形貌都有?些枯槁,官服下面沾满了香灰。幸得?她本?就生了一副秀骨清像,扶在门框上的手还留着凌厉,而青玉扳指在晨曦中割出冷冽的光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