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影斜斜,众人心思各异,唯拨动着眼前漂过的?羽觞。
盏中清酒映出无数张心事重重的?面?孔,恍若百鬼夜行图铺展在暮春残照里。
终于,随着一声骏马嘶鸣,王茹快步赶来,这场阒寂得过分的?雅集,总算有了几分生气。
王茹翻身下马,从绯色官袍下取出一本深蓝色封皮的?账册,道:“便?是此物。”
她举着那?本账册,不知要那?给谁看。
她找这账册的?时候没费多?少功夫,因为那?架子上?面?的?书册全部分门?别类地?放置好了,而这账册上?面?又清楚地?写了名字。
只是,王茹在骏马奔驰的?路上?,仍旧被那?种?提线一般的?感觉操纵。
慕严已经忍不住心头的?雀跃了,他?看了一眼那?账册,确信无疑,便?撺掇着直接打开,看今年收成。
他?说完,下意识地?去?看慕兰时的?反应只见她反应平平,似乎对这账册没有半点印象。
不管了,今日先将她诬陷了再?说!慕兰时方?才的?调子起得太高,如今她若是张口结舌说自己不知道那?失踪的?两百斤去?什么地?方?,族人们定然不会轻信。
其中又有老姑母助力,定然能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慕兰时和慕迭对视了一眼,都能看见彼此凤眸中闪过的?那?一缕寒凉。
今日这对弈,谁才是赢家?
“那?便?依然劳烦王大人,”姑侄俩竟然异口同声,“念一念这蚕丝收成。”
王茹早就冷汗涔涔,心道这慕氏不愧是慕氏,就连一个雅集,也?潜伏了这么多?杀机!
唉,这些都是她没有卷入夺嫡之争的?报应吗?
王茹深深吸了口气,翻开账册。
忽然,慕兰时打断了她,问道:“且慢,这账册一式两份,王大人可曾取来库房那?卷对账的?副册?”
慕严指间玉扳指转出残影,羊脂玉面?映出他?眼底淬毒的?得意。看来他?这该死的?妹妹,还是有几分聪明才智。
可惜啊,王茹已经取不来那?库房的?一份了。今日纵使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取不得!
倒是可以去?找那?死人赵郦要那?卷库房账册早被烧作齑粉,此刻怕是混着赵郦的?骨灰,散在乱葬岗的?鸦腹之中。
王茹摇摇头说:“并不曾,要不我再?回去?”
眼下已是夕暮时分,这一来一回还要找东西,指不定多?麻烦!
况且给慕兰时定罪近在眼前!慕严咬咬牙,说:“不若王大人就先将这账册上?面?所载读出来,给舍妹洗脱冤屈!”
洗脱冤屈?慕兰时闻言轻哂一声,她这位好兄长还真是说得出来。
慕迭点头了,慕兰时也?没反对。
王茹深深地?吸了口气,指尖划过卷册,一字一顿:“康平二?十五年,收阙山北麓佃户春蚕丝三?百斤。”
众人闻言哗然,俱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慕兰时、又看向慕迭。
那?这不就是意味着,慕兰时说的?话?是对的?,慕迭说谎吗?
慕兰时的?笑拘在唇畔:“各位,这不是写得好好的?吗?收蚕丝三?百斤姑母,您是不是年纪大了,事情记不太清楚了?”
“十余个佃户跪在你门?前所求,当真确有其事吗?”她笑意浅淡,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慕迭快步走到王茹身边,一把夺过那?本账册,眼睛充血似的?看进?书页。
白纸黑字,的?确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写的?是“三?百斤”。
慕严歪了歪唇,忽然走了上?来,“姑母且慢着,严倒是有个想法。”
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