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十六叔?”慕兰时?脸上清墨一般的长眉拧起,笑意如春风,“是被兰时?说中了吗?”

慕毅忽觉头有些晕眩,隐隐然竟然觉得慕兰时?有些重影!

“你,你”

想要反驳的词句却堵在了喉中,他只能支支吾吾。

“不过,”慕兰时?忽然话锋一转,“兰时?目前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违背了哪条族规,是以?,现在还真的不能够告诉十六叔。”

她笑眯眯又从容的样子,和那绷紧脊背端坐的慕毅形成了鲜明对?比。宴席上到底有些年轻气盛的小辈,眼?看得胜负将要分明,也毫不厚道地又笑出了声音。

慕兰时?没管那笑声的来源,只继续从容平静地道:“不过呢,眼?看得十六叔这么关心家?慈的份上,兰时?倒是可以?告诉十六叔,母亲如今在哪处别业休养”

“只不过那处别业似乎同十六叔如今居住的地方南辕北辙,十六叔若是不辞辛劳想要去看望家?慈,那兰时?待会儿就亲自给母亲去信一封,让她知晓,十六叔这做弟弟的恭敬。”

因着?方才的大笑没有人阻止,有人便愈发大胆,等慕兰时?这话一说话,一片哗然。

慕毅显然是被慕兰时?这番刻薄话给讽刺到了,脸色由?铁青变成了猪肝色。

他竟然能被一个小辈欺侮到这种?地步,而还有和慕兰时?一样寡廉鲜耻的小辈,居然迎合慕兰时?,一起嘲笑他?!

慕毅咬牙切齿,丝毫不顾风度:“慕、兰、时?!”

然而慕兰时?仍旧从容平静,甚至还陷入了深思,最?后恍然大悟道:“噢,我又想起来了,母亲住在京畿别业,正和十六叔您私自购下的邙山田庄隔江相望呢,如此说来,当然算不得南辕北辙了。”

众人闻言倒吸一口凉气,纷纷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慕兰时?和慕毅这俩叔侄。

她们虽然不敢直接参与,但是对?这二人说的话,那便是一个字都不会漏听。

方才慕兰时?说了什么?十六叔私自购下的邙山田庄?

那可不是一件好事!

慕兰时?语气极温和,像极了真心实意在给慕毅出主意:“您想去的话,应当很顺”

“给我住嘴!”慕毅哪里忍得住这般羞辱这般揭短,抬脚便踢翻了眼?前桌案,勃然大怒道:“你这黄毛丫头,到底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什么私自购买,我一概不知!”

这可是全族参与的谷雨雅集,不管是真是假,这么说出来都是让他威信受损的事情!

思及此,慕毅的手指都快要深深地掐出血痕了。

更何况这该死?的黄毛丫头所言不虚,句句戳他死?穴!

慕严在旁侧,将这一切尽数收入眼?底,心中也不禁了然,终于看懂那夜家?宴的杀局:尽管慕成封已经死?了,但是他依然能够从慕兰时?今日的举动中,看到那一场他不曾参与的家?宴,究竟发生了什么。

彼时?,慕兰时?一定也是像现在这样,将人的把柄牢牢抓在手心,威胁逼死?了慕成封。

原来是这样啊。

慕严垂眸掩住眼?底精光。这手段倒是不错,只可惜对?他来说,不过稚童耍刀。

他做事周密,力求不留痕迹。没有用的人、物,都不会活下来。

像慕成封那种?本就劣迹斑斑之流,把柄多得数不胜数,脑子里面又缺根筋,被慕兰时?逼死?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要是能够把慕毅逼死?也好。慕严眯了眯眼?睛。

反正,他对?慕氏宗族的所有人都没有感情。

倏然,一女子清声断喝,如铡刀落下,打断了人群的聒噪:“够了,兰时?丫头,今日乃是谷雨雅集,并非你仗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