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珚坚信慕兰时?重生了,也?坚信慕兰时?心里面还有她。

她并不相信,慕兰时?会心悦于她之外的任何人要不然她凭什么偏给戚氏选了最下贱的庖厨行?当。这算什么呢?

把明月碾作尘泥圈养?还是还是真将那?人当作了举案齐眉的妻?

绝不可能!慕兰时?要是和这样身份的人结亲,她家那?些亲戚光是唾沫星子就能把她给淹死!怎么,难不成慕兰时?还想同上辈子一样,为了这戚氏顶撞所有人吗?

说不清道不明的嫉妒撕扯着孟珚的情绪,她亲眼窥见两人的甜蜜,却?? ?像是她的砒霜一般。

慕兰时?无疑是最爱她的,而她无疑也?是爱慕兰时?的。

她那?些在早逝的母妃、无情的父皇那?边失去的情感,几乎全部都从慕兰时?那?里找回来了。

她还记得自己把那?一夜的事?诈告给慕兰时?听的时?候。

年轻的乾元知晓自己一时?莽撞做了这么多的错事?,当即便说不管付出怎样的代价都会对她负责,少年人连发梢都凝着夜奔而来的霜露。

后来无数个秉烛夜谈的借口里,当那?人连呼吸都放轻到颤抖了,却?仍记得用大氅裹住她微微露在外面的脚踝,说:

“殿下冰肌玉骨,不堪消受这人间?霜雪。”

孟珚比慕兰时?要年长几岁,心绪也?是。又或者是从了自己的母亲,她天生在拨弄人心上面有自己的门道,她想起她们真正意义上的契合:

青烟缠绕着孟珚披散的长发,她故意将锁骨处的淤痕曝在烛火下,却?用牡丹披帛堪堪遮住半边:“那?夜你太醉了”

尾音颤得恰到好处。

慕兰时?这个素来端方?的年轻女娘竟碰翻了茶盏,滚烫的茶水漫过云锦桌布,正如?她眼底汹涌的愧意:“微臣万死,这就向?陛下请旨”

“乾君不用太过介怀,我不过是个不受宠的公主罢了,”孟珚抬手替她擦拭袍角,指尖在触及颤抖的手背时?蜷缩成受惊的蝶,“况且我还比兰时?年长几岁”

“兰时?绝非此意!”慕兰时?猛然跪下,她仰起的脸庞还带着初经人事?少年人的无措,却?郑重捧起曳地的绯色裙裾:“臣定然会对殿下负责。”

孟珚垂眸掩住得色,又说:“要不,就说是我强迫了兰时??”

看?少年人沉默不语,只烧红了耳廓,孟珚便知道自己已经得手。

她太知道如?何让这朵高岭之花自折其枝。

多像幼时?在冷宫诱捕的雀儿啊,撒把黍米便扑棱棱撞进笼中。

她太清楚如?何用七分?真三?分?假的脆弱,喂养慕兰时?骨子里士族的责任感。就像此刻故意让披帛滑落,却?偏在少年人闭目转头时?,将湿润的睫羽蹭过她灼烫的耳垂。

上一世?她本来以为自己没爱过她,可直到年年雪里,再不能卧在那?样温暖的怀抱中,孟珚才惊觉笼中雀早已啄碎了自己的心,连同那?些真假参半的情话囫囵吞进了轮回。

孟珚没有再细看?戚映珠招呼人开业的样子,她只是往回走,暗暗算着时?间?。

呵,慕大小?姐,既然你这么喜欢她,那?她铺子开业,你再忙也?得拨冗来见见吧?

不见我,你总得来见戚映珠吧?

那?日她在启承阁受的羞辱似乎还在眼前,慕兰时?假装不认识她一样掠过了她的身边。

那?自然是假装了,若是上辈子这会儿的慕兰时?,定然会相当关切地问她是什么人,再体面地将她送走,而不是那?样的动作。

只有一个解释,慕兰时?也?和她一样重生了。

她们两个人言归于好,天下难道不是唾手可得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