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
她轻轻重复着这个字,眼中是化不开的死寂。
“三百年了,我早就忘了疼是什么滋味。”
她用那只完好的手,轻轻抚摸着青云剑尊的脸颊,动作温柔得像是在触碰一件易碎的瓷器。
“师尊,我的时间不多了,你带忆萝走吧,离开这个鬼地方,永远别再回来!
让她像个普通的孩子一样长大,平安,健康,这就够了。”
青云剑尊猛地抓住她的手,那双灰败的眼眸里终于重新燃起了火焰。
“不!我们是一家人,要走就一起走,一个都不能少!”
阿萝凄然地笑出了声:“一起走?
师尊,这里是血州,血煞门的老巢!
血阳那个老魔头为了给他儿子报仇,已经把整个血州都变成了天罗地网!
你带着忆萝一个人,或许还有一线生机杀出去!”
她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因为激动而不住地咳嗽。
“可若是带上我这个累赘,我们三个,谁都别想活着离开!”
“我错过你一次,错过我们的女儿三百年!”
青云剑尊死死地攥着她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根根凸起,青筋暴跳。
“这一次,我绝不会再放手!”
他眼中赤红一片,理智在三百年的悔恨面前,早已荡然无存。
“血阳又如何?整个血州又如何?谁敢拦我,便神挡杀神,魔挡屠魔!
我今天就是拼上这条命,也要带你们母女,堂堂正正地走出去!”
“用你的命去拼?”阿萝的眼泪汹涌而出。
“你的命是北域正道的希望!不是让你用来在这里逞一时之快的!
我受了三百年非人的折磨,不是为了让你今天带着我们,一起死在这里!”
“我不管!”
青云剑尊状若疯魔,他将阿萝死死地拉进怀里,用一种近乎粗暴的力道紧紧抱着她。
“我什么都不管!我只要你活着!我要我们一家人在一起!”
阿萝在他的怀里,身体僵硬得像一块石头。
她所有的劝说,所有的理智,在他这偏执到不顾一切的决绝面前,都成了徒劳。
良久。
她忽然停止了挣扎。
怀中的身体,不再颤抖,也不再反抗。
剑尊心中一松,以为她终于被自己说服。
可下一瞬,阿萝的声音,冰冷得像洞外阴山的寒风,幽幽响起。
“师尊,你若执意如此……”
她缓缓推开他,从发髻上拔下了一根磨得极为锋利的骨簪,反手抵在了自己的脖颈上。
那双含泪的眼中,再没有半分柔情,只剩下令人心悸的决绝。
“那我就只有,死在你的面前了!”
青云剑尊的动作,僵在了原地。
那根尖锐的骨簪,就抵在阿萝白皙脆弱的脖颈上。
簪尖已经刺破了皮肤,渗出了一缕殷红的血丝。
这抹红色,比他刚刚吐出的那口心血,更让他心胆俱裂。
他怕了。
这位站立在北域之巅三百年,从未有过畏惧的青云剑尊,在这一刻,感受到了深入骨髓的恐惧。
他可以面对千军万马,可以独战三大魔主,甚至可以坦然赴死。
可他唯独,看不了她受半点伤害。
尤其,这伤害还是因他而起。
“你……你把东西放下。”
他的声音干涩嘶哑,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哀求。
阿萝摇了摇头,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滴在那根骨簪上。
“师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