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止是身后空无一人。

曾经围在她身边，对她满心依赖与崇拜的人，如今都已走上了与她截然不同的岔路。

唐夕颜视她如仇寇，那双清澈的眼睛里，如今只剩下刻骨的恨意。

李南星长大了，学会了权衡，学会了客气，也学会了疏远。

安紫芸有她的宗门要背负。

就连凌千末如今也陷在自己的情爱纠葛里。

他们都有了自己的路要走，有了自己的执念要守。

在这条名为人生的路上，与他们终究是渐行渐远。

她忽然就笑了。

那笑声很轻，带着浓重的自嘲。

两世为人，她竟然还会为了这种所谓的感情而伤神。

求仙问道，本就是一条独木桥。

不管是唐夕颜还是李南星，又或是安紫芸和凌千末，他们终究都只是这条路上的过客。

相遇，再别过，本就是世间常态。

她有什么好为其神伤的。

想通了这一点，数日来因为唐夕颜而盘踞在心头的那股郁气，竟如云烟般，悄然消散。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明与冷寂。

第三百四十四章 山雨欲来

凌霄阁，传功堂。

往日里座无虚席的巨大殿堂，此刻却显得空空荡荡.

只有三三两两的弟子稀疏地坐着，一个个神情恍惚，根本无心听讲。

殿外，几个外门弟子聚在角落，声音压得极低。

“听说了吗？昨晚死的，是丹房的王师兄！”说话的弟子脸色蜡黄，嘴唇都在哆嗦。

“他可是筑基五层的高手啊！就这么无声无息地在自己的房间里，被吸成了一具干尸！”

“这已经是这个月第七个了！”

“掌门和长老们到底是干什么吃的？查了一个月，连个鬼影子都没抓到！

就只会让我们晚上不要出门，不要单独行动！难道我们还能十二个时辰形影不离？”

“你小点声！”旁边的同伴吓得一把捂住他的嘴，惊恐地四下张望。

“想被执法堂的师兄抓走吗？”

那胖弟子一把甩开他的手：“抓走？抓走总比死在这里强！

我爹娘把我送上山，是让我学仙法的，不是让我来给魔头当点心的！”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尖锐刺耳。

“什么狗屁仙门！连自己门下弟子的命都保不住！

你看看人家玄天剑宗，听说人家新晋的重剑锋首席弟子凌千末，一夜之间就突破到了筑基大圆满！

我们呢？我们的大师兄江默染，自从上次露了一面，人就没影了！

青云剑尊更是闭关不出，根本不管我们的死活！”

这番话，像是一块石头砸进了死水潭。

周围所有弟子都停下了交谈，齐刷刷地看向他，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同样的恐惧和迷茫。

是啊。

人家在进步，我们在等死。

每天睁开眼第一件事，就是打听昨天晚上，又轮到哪个倒霉鬼了。

“我……我不待了！”

最开始说话的那个弟子，精神彻底崩溃了。

他猛地站起身，踉踉跄跄地就往山下跑。

“我要回家，我宁可当一辈子凡人，我也不要死在这里！”

他的举动像是点燃了火药桶。

“说得对！这鬼地方谁爱待谁待！”

“算我一个！下山！”

恐慌如同瘟疫，瞬间蔓延开来。

越来越多的弟子站起身，脸上带着一种豁出去的疯狂，朝着山门的方向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