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向甯腾出一只小手,在沈渥平掌心里张开嘴片,很诚实指着洗衣机说,“我没有骗人,是水流出来,好多好多水。”

“不对。”沈渥平打断他,“水,怎么会对。”

“……”

水为什么不对?向甯怎么样都想不明白,他觉得嗓子变哑的爸爸讲话很可怕。低下小脑袋,他要跳下去越过沈渥平继续去看洗衣机,“我要走了,我的屁股有点热,我想下去呢,爸爸让我下去。”

他的小身板确实下去了,可惜脚丫刚粘到地又被沈渥平抱了回来。

“爸爸。”向甯要哭了,“爸爸让我走,我不喜欢这样的爸爸,爸爸生气,爸爸没有笑。”

他脚丫子胡乱踢做一团,蹭过去,绕回来,小内双的眼睛也哭的发红,满是透明泪珠,连嘴巴都流下一点透明津液,看上去真像一个被欺负哭的小孩。

沈渥平哪笑得出来,一只手掌讲向甯两只手腕合在一起,在掌心攥着,而后不等人再反抗,他高大的身影压下去,堵住小朋友所有不好听的责骂。

“不准说爸爸坏。”亲吻难舍难分,沈渥平火气烧灼到眼眸,“你不准,说爸爸坏,知道吗。”

他高高在上,天之骄子,活半辈子从未输给谁。

然而此刻却罕见地在向甯面前跪下来,不知道第二次还是第三次,臣服于这个孩子,握着他一双小手,一个字一个字对说,“机器有核心方程支持运转,除非产生故障,否则它什么时候也不会失职让水流出来。是爱”

沈渥平说,“是爱。是一份独属于爸爸对你的,掺杂着痛苦,纠结,与愧疚的爱,在没有尽头,无法自主中止地流出来。爸爸为什么不笑,因为甯甯的答案不对。不是水流出来,而是爸爸对你的爱流了出来,我希望你抓住它,但我没有资格命令你必须接受,因为从一开始遇见你,我就是亏欠方,所以这份爱它沉重无比,就像一种惩罚,我一点也笑不出来。”

向甯听不懂他这么长的一串话,到最后很费力的理解了其中一些内容,伸出手,放在了沈渥平胸口的位置。

他的手掌向来又软又热,带着稚嫩的亢奋和童真,没有任何侵犯性。

沈渥平低头,看向甯放在他心口的小手。

下秒,他听见小向甯也不笑了。

向甯一个字一个字跟沈渥平说:“爸爸,我厉害。我不是笨蛋,我抓住了爸爸的心,也抓住了爸爸给我的爱。”

他张开胳膊,在空气中画了很大一个圆,追述:“爸爸给我的,好多好多,比洗衣机里的水还多好多的爱。”

当下良机,错误地点。浴缸里的水接满自动停止,向甯扭着小脑袋朝后看了看,又露出真厉害的表情,跟沈渥平傻乐,“爸爸说对了,这个东西真的会自己把水停下来,它不冒了,没烫我屁股。”

“……”

沈渥平心中的痛苦化为灰烬,向甯总是如此天真可爱,他是说再多的苦难都没用,这孩子的小脑袋瓜总能接收到一些他自己想听愿意听的东西,其他一律不听,不爱明白。

即使如此,那就只享受良宵,才为上策。

抱了人进入浴缸,父子俩泡了一个来钟头,在水下玩足玩够,这才出去同用餐,享受无忧无虑的后半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