颊软,他心里也软。

相辅相成,软成一片,化不开的浓甜。

向甯鲜少享受过这等父爱温暖,脸蛋抬起来一点,大眼睛偷偷瞄沈渥平。见他也笑着看自己,看着挺喜欢他,于是咧一口小糯米牙,低下头去,小鸡啄米似的抱住沈渥平手腕亲一口,满脸羞涩:“爸爸,爸爸好,我喜欢爸爸。”

沈渥平虽为人父,像这样的互动他却未曾体验过。沈廷轩这孩子跟向甯不同,小时候生病还知道跟他亲,后来长大,越来越不粘着他,性格傲娇越别扭。他想一想,好像从沈廷轩7岁之后就不跟他近了,其他小孩天天追在父母后头,爸爸长爸爸短,要抱要背,沈廷轩却鼻子哼一声,转身跑掉,压根不给他靠近的机会,也不跟他亲,打小就大男子主义,一点也不做“小丫头片子”才撒的娇。

想起沈廷轩,沈渥平叹了一口气。

向甯这孩子真是跟轩轩一点都不一样。一个要强,别扭,一个软乎,粘人,他有生之年哪想过,自己跟亲儿子没那么亲密无间,反而和一个让他倍感愧疚的孩子感情至深成这样。

这也是种甜蜜的惩罚,令他享受为人父的喜悦,却永远无法心安理得。

手指尖抚摸着向甯软乎乎的脸蛋,沈渥平在对视中逐渐走神。

他不知为何,看见这孩子就总想起温清雨。同样笨拙的,纯真的,毫无掩饰,毫无野性的。

好像这世上有一类人天生就顿感十足,偏又生了一张漂亮绝顶的脸。他们做什么都不让人感到厌烦,嗯甚至这份天真还能给人加分,制造出一只巨大的让人不由自主往里深陷,靠近中心。

抚摸的动作停下,向甯攥住沈渥平手掌,把它摊平。

下一秒他的小脑袋就躺在了他手掌上面。

兔子卫衣的帽子朝一侧落下去,露出一截白皙粉嫩的脖颈。向甯躺在沈渥平手上,脸蛋朝向另一侧,两个人离得很近,沈渥平可以看见。他瘦弱的脊椎骨,他小巧精致的鼻梁。,还有半张侧脸。

林肯的封闭车厢内没有其他声音,仔细听,又有一道很弱,很小的哼歌声。

沈渥平侧耳仔细听,小向甯躺在他掌心里哼着一首曲子,一首年代久远的儿歌,天上的星星不说话,地上的娃娃想妈妈,天上的眼睛眨呀眨,妈妈的心,鲁冰花……

这首歌不知道流传多久,沈渥平听小向甯来来回回哼着这两句,片刻被他感染,低沉嗓音也附和这孩子,轻轻唱了起来:“家乡的茶园开完花,妈妈的心肝在天涯,夜夜想起妈妈的话,闪闪的泪光,鲁冰花。”

向甯后面的歌词不会唱,只能用鼻音哼着调子跟他一起。

低沉的歌声回荡在车厢,这一刻的温情让时间仿佛静止,沈渥平握着向甯的小肩膀,短暂忘记了他是向云的弟弟。

在这一秒,这孩子对他来说只是一个孩子,一个可怜而贫穷的孩子,一个天真善良的孩子。

他一无所知,却如加缪所说,越一无所知的人,反而越让人迷恋。

林肯车停在酒店前面,窗外风景静止。

经理等人站在外面他们的到来,向甯从窗户上看见那些穿着黑衣服的人,愣住了。

等车门缓缓打开,他反应过来,赶紧躲藏在沈渥平那边,两只手紧紧抱住了他,好像害怕:“是去黄土村的人。”

“不是,他们是酒店的工作人员。”沈渥平见着孩子害怕。想到也许蓝天公益那些人给他带来了什么阴影,或者不听话打他了,示意经理他们往后站,该散的散,不用专门站队迎接。

向甯在车里坐着,要不是空间没那么大,他都要坐沈渥平怀里去了。

小脑袋转了90多度,他看那些人全都走了,才扯进了沈渥平的手指:“我害怕。他们是不是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