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渥平没法回答他的问题。他见到的向云已经死了,脸上身上全是淤青,还有各种各样被虐待的伤痕。

只能说是一个不难看的女孩,就算去掉那些伤痕,也谈不上漂亮。

他往后退了一些,仔细打量向甯。

他和向云确实五官不太像。向云是个双眼皮很明显的姑娘,鹅蛋脸,鼻梁有点塌,而且皮肤非常的黑,眉毛还很浓,属于非常英气正统的长相。

但是向甯向甯是瓜子子脸,小内双,非常秀气内敛,很耐看,很有滋味。乍一看根本没人把他和向云联系在一起,他们非常不像姐弟俩,哪都不像。

“你是不是见过我姐姐了?”向甯看沈渥平不说话了,着急地问,“你见过我姐姐了?她在哪儿?她在干什么?什么时候来接我?”

脑海中的记忆就像一片连根的草被一点一点拔起,很快他又想到,“今年我生日已经过去了,现在也不是立秋了,姐姐答应给我买小花篮蛋糕的,我没有吃到,姐姐也没回来,姐姐为什么现在还不回来?姐姐哪儿去了?你答应我要找姐姐的,为什么不让姐姐回家看我,你偷偷的跟姐姐在一起?”

他一连串问了很多个问题,不给人思考以及回答的机会。

这真是一种天大的折磨。

沈渥平腮帮子发紧,无言,也无颜对他。

向甯什么都记不起来了,这是种惩罚。每当这孩子记不起来向云,他的心就会放在胸膛。而当他一次又一次提起向云,那埋在心中的罪恶种子就会一次又一次催发出芽,总有一日贯穿他的灵魂长成参天大树,彻底把他变成一个没法原谅自己的罪人,直到他油尽灯枯,因此死亡。

“爸爸不说话了,爸爸又不说话了。”向甯每次看到沈渥平这样就很着急。他扯着沈渥平的衬衣领口,一边晃他一边问,“你是不是见过姐姐了?姐姐过得好不好呢?你说话呀,姐姐到底过得怎么样?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姐姐在哪儿呢,是不是姐姐过的不好,你把她藏起来了?”

“我没有。”沈渥平嘴里吐出三个字,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究竟是回答哪个问题,他只是机械地重复,“我没有,没有的。”

向甯无条件的相信沈渥平,既然他说没有,尽管难过,向甯还是低下了头,说:“那好吧,那我就继续等,等姐姐回来为止。”

“甯甯。”沈渥平叫出这两个字,想起那日他把真相说给这孩子听,向甯不但不接受,他还觉得是自己在骗他,不肯面对现实,深感挫败。

“爸爸。”向甯抬起了头,眼睛里又充满亮光,“爸爸要说什么?你要带我去见姐姐,见我姐姐?”

沈渥平当然不可能带他去看停尸房里的向云。

让向甯接受项羽死去的事实已经犹如晴天霹雳,如果他看见自己那样喜欢的姐姐变成了让人完全无法接受的惨状,甚至人死后会胀,会完全变样,有些还会连眼皮都合不上,甚至身体开始变形,沈渥平就不想再提向云一次。

沈廷轩确实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他亲手夺取了另一条生命。

但向甯无辜的向甯何罪之有?他只是和前十几年一样,等待着姐姐回来。沈渥平完全不想让他觉得老天跟他开了一个残忍的玩笑,出于对这可怜孩子的保护,他更不忍心让他看到向云的死状。

尽管,向甯已经是这世上向云唯一的家属。他沈渥平作为被告杀人犯的父亲,他没权利替被害人做决定。

手掌像把大伞一样罩在小小的脑袋上,沈渥平面不改色揭走了这一页:“要是你想留长头发,那就留吧。但是也不能太长,顶多是到肩膀,因为城市里有些人充满了偏见,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男孩子留长发,他们会评头论足,那些难听的话会让你受伤。”

“好。”向甯一颗脑袋想不了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