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你有钱,家里这些个碗筷想摔多少摔多少。”保姆好心,时间擦干了眼泪,说,“我就是觉着您别把自己憋坏了。本就不是您的错,何必呢?”
沈廷轩被抓,沈渥平两个来月把自己困着。
除了段国良儿子的丑闻,他没跟任何人提起过,就连刘尚,他都未曾讨论过相关案件,家丑不可外扬。
心里头压的这座山太大太重,保姆几句话砍断山腰一个缺口,沈渥平终于松动,在椅子上坐下,垂下头去。
良久,他沙哑的嗓音从喉咙里滚出来,低得几乎让人听不见。
“不是我的错是谁的错?子不教父之过,轩轩变成今天这样,一半原因都在我。是我没教好他,也是我当年做了个错误的决定,心里别扭,才疏于对他的管教就这么放任他,不然他不会如此。”
夜深人静,又没外人。
保姆坐下,说:“我不是多嘴啊,您平日工作这么忙,少爷他妈妈也不管他么?那爸爸妈妈肯定有一个要管孩子的呀,中国大部分家庭都是这样,男主外女主内,丈夫赚钱养家,妻子就得相夫教子,要不这家不乱套了?我看着少爷年纪也不大,他妈妈怎么就不能理解您,帮您分担点呢?”
她年纪比沈渥平大,是个小城市的人。这些年一直在外头打工,给人家做家居保姆,赚了些钱,确实地位也比以前要高,现在每年回家,丈夫跟公婆都不敢给脸色看,比刚出来那会强多了。
保姆是个善良淳朴的老大姐,见沈渥平沉默,于是就劝他:“夫妻两口子哪有隔夜愁?天下男女都一样,吵架可以,万不能断了情分。不管怎么着她是少爷亲妈,肯定得对孩子付出,要不然儿子长这么大,你就是生活条件再好也背不住私下做坏事。”
沈渥平心中打开的缺口在这一刻闭上。
他真是昏了头,竟然想到跟家居保姆聊他儿子犯的罪。
手掌动了动,沈渥平站起来,说:“你早点歇着吧,向甯睡醒给我打电话。”
他转身要走,想起来,又说:“别提他姐,也别让他乱跑。切记,他醒一定给我打电话,不吃饭可以,绝对不能让他跑出去,找不到,那就是真正的麻烦。”
保姆还想说话,觉得能开导沈渥平。
他没给机会,拿了手机车钥匙离去。车子消失在夜色,听着引擎声响声巨大,保姆不免担心,年年手背拍手心,念叨,“哎哟,大半夜的这又去哪儿呀?可别开那么快,万一撞了可怎么办呐?”
沈渥平前脚走,后脚,向甯就醒了。
房间里没开灯,在他眼里这个房子突然就变得陌生。他不认识墙,也不认识天花板,这里的一切都让他觉得不是自己该待的地方,但他又无处可去。
保姆送了沈渥平回屋,来到向甯房间,轻轻打开一条缝,想看他醒了没有。
黑夜中,向甯坐在床上一动也不动,一双眼睛在昏暗的月光下看不清睁着还是闭着,但他这样很吓人。
保姆一晚上被吓了好几次,心脏病都快犯了:“向甯啊,你醒着?阿姨把饭做好了,你起来洗洗手吃吧,先生刚走,我打电话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