柜子里的光明只在一瞬间就到达,沈渥平见向甯打开衣柜,只觉得这一刻来的太快,他自己都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起码他以为至少这孩子是要把自己关个半小时往上的,向甯这么快就出来,他才发现无法面对现实的那个人是他。

犹豫了千百次,没有一次是比现在更好的机会。很多事情发生过去,没有挽回的地步,生命更是如此,纵然沈渥平家财万贯,在沈廷轩的行凶面前,他依然无以挽救向云。

愧盘根错节,顺着血液流向头脑。

沈渥平注视着衣柜里的小向甯,短短一瞬,他没再犹豫,提起膝盖没有延展性的布料,在这孩子面前跪了下去。

向甯愣住了,后背紧绷成一条线,痴痴望着沈渥平,不知道发生什么。

“爸爸。”他呆滞地叫了一声,就听沈渥平用一种非常平静,但痛苦却周旋其身的沙哑嗓音对他说,“向甯,我不是你的爸爸。你姐姐向云遭遇了非常不好的事,我有个儿子,一个人面兽心的儿子,他无视法律,不尊重生命,他对你的姐姐做了不能原谅的错误行为,以至于向云是的无法承受,她走了。”

这个说法太委婉,也是他在给自己找补最后的一点尊严。

很快沈渥平就发现这没用。

向甯表情很疑惑,根本没听懂他说的走了什么意思。

沈渥平只好换一个方式告诉向甯:“向云不在了,像你奶奶一样,她不会再回来给你过生了。她……她已经去世了,孩子。”

“不可能!”向甯听见去世了三个字,猛的从柜子里站了起来。

他个子不低,这一下狠狠撞到了头。向甯撞的疼极了,两只手抱住自己的小脑袋,一边痛苦的叫着,一边否认沈渥平的话,“不会的,不会的!姐姐不会死掉的!她答应了要给我过生,今年我还没见到姐姐呢,我还没给她打电话呢!今天立秋呀,立秋,立秋……”

他说着说着,发疯似的闯出衣柜,来到那幅画前用指甲用力抠着上面,眼珠通红的想要找到日期,像在村支书家。

“今天立秋,立秋过生呢,我和姐姐一起过生呢。姐姐没有回来,姐姐答应了给我买花篮小蛋糕。我什么都没有吃到呢。没有,”

那付200万美金的话被他抓破了,碎片绕着空气落在地上,落在向甯头上,像一个笑话。

向甯退后两步,撞到桌子,扑通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摔得很惨,抱着自己的尾巴跟啊啊大叫,疼的眼泪一颗又一颗往外流,可是嘴里说的话却全是关于向云的:“姐姐说了要回来,姐姐每年都回来…你骗我,你骗我了!你把姐姐藏起来了,没有告诉姐姐我在这儿,你不想让姐姐来家里,因为你和那些人一样,你也觉得姐姐是个女的,姐姐没用,对吧?”

向甯从没有哪天这么难过,说完最后两个字,仰着脑袋大哭。

“你不是好爸爸,你是坏爸爸!你讨厌姐姐,你跟那些人一样的!他们都没有让姐姐死,你把姐姐说死了!”

他的一颗脑袋重重磕在地上,发了疯,边打滚边哭。身体撞到海明威大床的一角,向甯又疼的捂住了自己的肩膀。

虽然他疼,可他还是要打滚,要哭,要乱撞,仿佛只有这个时候才能看出他和正常小孩是不一样的,他是真的又笨又傻。

沈渥平眼瞧着向甯太阳穴要撞到尖锐的柜子边,想也没想,飞扑过去,按住柜子的角:“小心!”

向甯脑袋撞在他手上,很用力的一下。

不锈钢合页刮破了沈渥平掌心,血液顺着木地板流下,向甯闻见血腥味,整个人都傻掉,他也不哭了。

小狗一样爬起来,他笨痴痴坐在地上,睫毛上还挂着眼泪,小内双哭的又红又肿,嘴巴一抽一抽,还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