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点四十到。柳小满说。
这时间怎么排的,樊以扬皱皱眉,说早不早说晚不晚,吃饭早读都耽误。
不知道。柳小满轻轻叹了口气。
最麻烦的其实还是爷爷那边。
他们学校课表上的时间是七点十分开始早读,一直到七点四十直接上第一节 课,早饭和值日都要在早读之前搞定,所以六点半前后正是爷爷早点铺子生意最多的时候。
上学期樊以扬基本在六点四十来接上他,几分钟就到学校了,什么也不耽误。
现在尚梁山这么一搞,时间一下子都得提前。
没事,也差不多。樊以扬反过来安慰他,我之前是早上起来后在家里背书,这学期本来也紧张,早点儿去学校早读挺好的。
柳小满扑扇着眼皮看他,早起一点儿或者早个十分钟出门,对樊以扬来说确实是很无所谓的小事,但樊以扬这样想也不想就根据他来调整自己的节奏,他就是有点儿形容不来的心口发软。
他抿抿嘴摇头:你按你的节奏来,我时间不一定,得看爷爷。
尚梁山也是,体育老师果然不一样。樊以扬笑笑,他让你也去跑?
柳小满嗯一声,摸摸兜里夏良扔给他的软糖,想拿给樊以扬吃,掏了半截想想又觉得一颗糖丢来转去的,拿给樊以扬不合适,又松开手指搁了回去。
回到家,爷爷看着他在屋里左一头右一头地洗洗涮涮瞎晃荡,总觉得跟白天见着的有点儿不一样,等柳小满端着小盆去倒洗衣粉泡衣服才恍然大悟,衣服不一样了。
真是快老得不记事儿了。
谁的衣服?他问柳小满。
扬扬哥的,柳小满抬胳膊抹抹溅到脸上的洗衣服水,吃饭的时候蹭了一身油,樊阿姨让我直接换一件。
你看看你。爷爷冲他直咂吧嘴,那你自己衣服呢?就搁人家了?
樊阿姨直接拿去泡了,走的时候快迟到了就没顾上拿话说一半,他突然停下来啊了一声,念叨着坏了,放下衣服往卧室跑。
大半夜的就别去拿了。爷爷喊他。
柳小满在书包里稀里哗啦一阵儿,攥着两个纸卷出来,看看时间有点儿着急:班主任让我复印的东西,明天要交,我给忘了。
爷爷把纸卷展开眯着眼看:现在上哪复印,都关门了,你回来的时候怎么没想着去?
我忘了。柳小满转身去柜子里翻要用的证件,而且要残疾证,我也没拿,还要居委会签字。
丢三忘四。爷爷叹了口气。
证件平时都搁在一起,找起来方便,柳小满飞快地把装证件的小兜拿出来,换了鞋子就要出去。
上哪去?爷爷问。
我去看看十字路口的复印店还开没开门,他们家关门晚。柳小满飞快地说。
黑咕隆咚地去什么十字路口,你明天早点去街上爷爷还想说话,他回头把两张纸也抽了过来,一溜烟地跑了。
刚想起这茬的时候他真有点儿急,怎么算明天上午的时间都不够,除非大课间的时候跑出去复印,或者让尚梁山带他去学校文印室复印。
要是这么做那太不好意思了,他脸皮薄,不想刚开学就让尚梁山觉得他一脑袋浆糊,而且就算明天去学校印完,还得拿回来找居委会盖章,更麻烦。
他知道这个点谁家复印店也该关门了,但是出去看看他心里踏实,好歹争取过了,没赶上也没辙。
不过他一开始的念头是直奔复印店,撒开丫子小跑到街角,他突然发现自己跑的特别顺畅。
天亮的时候他从不敢这么跑,顶多在自己家楼道里上上下下的时候使劲儿,到了人多的地方,步子自动就缩一半,快跑变成快步走。
好像真甩开了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