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1 / 2)

车骑到柳小满家楼下,他从后座上蹦下来,对樊以扬说:我去跟我爷说一声。

快。樊以扬一条长腿支着地,顺手往他后腰上一拍。

柳小满笑着护了一下痒,抬腿往楼上跑。

进了家门,爷爷刚把晚饭做出来,正往餐桌上搬。

柳小满喊了声爷,像一小阵麻利的旋风,从他爷身后步履不停地直接刮进厨房,给自己倒水喝。

爷爷嗯?一声,放下碗筷跟过去,有些奇怪他这个点突然回家。

上课的时候柳小满一般不回家吃饭,早上由樊以扬骑车带过去,中午傍晚在食堂随便吃点儿,晚上再坐着樊以扬的车后座回来,毕竟饭点儿就那么点儿时间,来来回回折腾几趟还不够费事。

今天这是开学第一天就让人给揍回来了?

怎么回来了。他往柳小满脸上看,生怕看见个鼻青脸肿的孙子,好在柳小满身上脸上都很正常。

柳小满仰脖把一大口水往肚里咽,目光在餐桌上飞快地打扫,想看爷爷晚上吃点儿什么。

一眼看过去,全是清汤寡水。

一小锅稠点儿的米粥,洒了两把花生,才拔了插头,花生米粥还在电饭锅里咕嘟嘟地滚着热气儿,香得很清新。

锅上架了个篦子,熥着两个不知道哪天剩下的馒头,和一碟杂咸菜。

我他刚要说话,爷爷转身朝着窗户弯腰咳了两声。

柳小满把水碗放下,转身又进了厨房,给爷爷冲板蓝根。

爷爷咳嗽的毛病是这两年才添下的,起因是去年冬天那场寒流,他们祖孙俩儿一块被流感撂倒,昏昏沉沉了半个月,一老一少两个鼻子成天水泄不通,在饭桌上对着轰轰隆隆地擤。

他当然很快就好了,爷爷却像是一直没好透,动不动就咳两声,去检查也没有炎症,开了点儿消炎药吃也没效果,就是咳。

除了咳,他的身体也格外地开始畏寒,胃口也越来越小,不乐意吃荤吃腻,茶都不爱喝了,就愿意喝点儿烫粥与白开水,偶尔还讲究一下养生,冲一碗板蓝根慢慢悠悠地喝,喝完还是咳。

人老了就这样,都是年轻时候埋下的根儿,欠下的债。爷爷倒是不当回事,这么告诉他。

柳小满冲着板蓝根,想着这话,又看看桌上那锅稀粥,突然想叹一口气。

他们爷俩儿吃饭都不挑嘴,没什么偏好,也没什么钱,经常厨房还剩什么就处理处理吃了,饱了就行,没觉得多酸楚。

可今天他有点儿梗得慌。

爷爷能欠什么呢。

街上其他相同年龄的小老头老太太,已经开始乐呵呵地享儿孙福了,可怜他的爷爷,儿媳妇跑了,儿子常年没个踪影,还得伺候他这个麻烦孙子。

=第6章=

这样的日子已经过了十多年了,往后还有几十年要这样过下去,早已经让他习惯到麻木,觉不出酸楚。

但这些念头一拱出来,他也没法毫无感觉地忽略,抱怨是没什么可抱的,他只能像咀嚼一块干过头的饼干,不上不下地噎在喉咙口。

可能是因为他即将要去吃肉夹馍。

也可能因为平白没了的那六个茶叶蛋。

这一锅没喝呢,你冲那干嘛。爷爷说他,伸头朝窗外看,看见樊以扬支在自行车上等着,立马明白柳小满为什么现在回来了。

去扬扬家吃饭?他转身去柜橱里拖出一个盖着布的塑料盆,正好,你带点儿米酒去,这一盆酿得香。

柳小满本来想跟樊以扬说他不去了,在家陪爷爷喝花生米粥,一抬头见爷爷已经装好一大袋米酒递给他,乖乖点头哎了一声。

去人家吃饭别实诚,敞着肚子往饱了吃,这话每次他去樊以扬家吃饭爷爷都要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