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瑜：“你有想过做别的工作吗？”

向导：“没有，只有这里才有黄金。我们这片是最好的，一堆矿石里一般都能出10到15克金子，运气好的话会更多。并且我们还有基本工资。”

沈瑜：“别的矿区没有吗？”

向导：“都是没有的，他们的收入来自每个月一天的发薪日，那日他们有大约半天的时间，在山上可以随便挖，不管挖到什么都归个人所有。”

沈瑜：“无论挖到什么？挖到了狗头金也能拿走吗？”

向导：“对的，但什么都挖不到也要认。”

沈瑜：“这有点像赌博。”

向导笑笑。

正因为是赌博，巨大的诱惑下再艰苦的环境也有源源不断的人们跻身进来分一杯羹。

沈瑜：“那你们呢？比起固定工资，更喜欢哪种模式？”

向导：“我们也有发薪日，给的时间还比别的矿区长，我就挖到过大的，谭叔教过我怎么找容易采到质量高的。”

沈瑜：“有技术，为什么不攒点钱去投资做股东？就不用这样辛苦了。”

向导：“为什么非要赚那么多呢？够用不就行了。”

于墨和贺兰琉璃都怔愣了一下，沈瑜淡然点头，而张青澄则是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沈瑜又瞧了瞧于墨。

沈瑜：“有了积蓄，你也可以下山去找轻松一点的工作，或是做一些小生意。”

向导看向于墨，似乎是特意对他说的，“老板救了我一家的命。”

“我原来是索瓦的清洁工，在一次任务中我违抗命令放走了两个孩子，按照规矩他们会杀掉我的家人。那时我的姐姐在谭叔家里帮佣，谭叔让我的家人全都躲在他家地下室里。半年以后，政府军开始清查索瓦集团，接着就是三年多的内战，我的家人在谭叔那里躲过一劫。”

索瓦是当时B国最大的毒枭，向导一边说，一边掀起衣服展示身上杂乱的伤疤。

“我出生在雨林，没有上过学，懂事之后就跟着家人在山里种树、砍树、晾叶子……什么都做，成年之后加入游击队，因为身手比较好索瓦让我做他的清洁工。我身上背着的人命太多了，我下不了山了。”

“我很喜欢现在的生活，现在我也是清洁工，但谭叔这里很干净也讲规矩，我平时很轻松，只有发薪日才下矿洞转转碰运气。”

这时于墨才意识到所谓的清洁工是什么，是看门的杀手，所谓的规矩是不杀老人和小孩。

向导掏出手机打开一张照片扬给他们看，十来个少男少女挤在一幢古色古香的两层建筑前面，做着鬼脸。向导粗糙的手指点在一个麦色皮肤的少女胸前，满脸自豪地说：“这是我的女儿，她一直在谭叔的中文学校里上学，她很聪明，谭叔帮她申请了奖学金，现在去国外留学了。”

“谭叔的学校？”这回是于墨问的。

向导点头，“嗯，谭叔有很多学校，我们这里工人的孩子去上学还可以减免一部分学费。”

紧接着他又拿出手机划出几张照片，简单却干净的矮层教学楼，不大却五脏俱全的小操场，两根旗杆上分别飘着B国的三色旗和五星红旗。门口隶书六个大字，墨戎中文学校。

“墨戎，谭叔说意思是有龙的地方。”向导用中文说道。

于墨红了眼眶，许久都没再说话。

他们又跟着向导走了一段，听着他细细介绍开采和加工的方法，听他描述那些想象不来的非人生活，但向导脸上却始终洋溢着满足，那是一种装不来的幸福感。

走出矿道后，恶臭又扑面而来，可这时相比地底那种刺鼻又让人晕眩的气味，腥臭也变得舒顺，大口大口灌进肺里也如重新活过来一般。

与向导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