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雁……”
“就算你说谨慎,也不行。”顾雁再次强调。
鄢和默然片刻,终是叹气:“好。”他仍担心,“但你在颖王府,那些刺客都在身边,实在危险……”
“卫贼是虎,刺客是狼,”顾雁举起案上两根木箸,左右审视,“虎狼相争,许会伤我……”她将木箸缓缓交叉,“但在我眼里,卫贼是刀,刺客是剑,刀剑虽利,亦能为我所用。”
她盯着两根木箸,眼神中泛着锐利锋芒。
鄢和忐忑地望着她。这一刻,他忽然觉得,现在的阿雁跟他少时印象相比,已全然不同了。
日头偏西,天泛红霞。
顾雁回到西园时,颖王仍没回府。
她掂了掂怀中酒坛,坛中哐当作响。桂花米醪香气浓郁,酒坛封着口,都有香气隐隐飘散。别看这一坛不大,还挺沉,顾雁加快步伐走向寝阁。
时值深秋,满园黄叶接连随风落下,地上铺了厚厚一层。顾雁走了片刻,远远见石榴在前方,将石径落叶扫到道边泥地上堆着。石榴拎着比人还高的竹枝大扫帚,就像拎着小树枝一般,丝毫不见吃力。
这时石榴也见到了顾雁。她绽开甜笑,用力挥手:“容阿姊回府啦!又带什么好吃的回来了?”
顾雁弯眼看着石榴拎着扫帚,疾奔而来。
她忽然想起之前有一次,看到石榴把扫帚放在寝院墙边,扫帚没放稳,眼看要倒下。石榴根本没看,直接背后抬脚踢起扫帚,转身轻松接住。那时她还夸石榴反应快。现在想来,一切都有迹可循。
“我来帮你搬吧!”石榴来到近前,就要搬她怀中的酒坛。顾雁却侧身避开:“无妨,这点我还搬得动。”
石榴也不恼。她环视一圈见四周无人,低声问道:“今日阿姊可见到了鄢郎君?”
顾雁淡淡一笑:“见到了。”
石榴忍不住又问:“难道容阿姊打算一直这般,享受着殿下宠爱,又与鄢郎君相会?”
“离乡在外,总觉得与家人相聚才安心。”顾雁与石榴并肩走在石径上。她转头打量身边的小姑娘,想起自己早在进府之前,就曾向张月打听过临江侯的下落。或许那时候,就已经引起了她们的注意。
石榴若有所思地点头:“对阿姊来说,鄢郎君定像家人一般了。幸好最近殿下忙于军务,阿姊可以多与鄢郎君相聚了。”
顾雁微微眯眼:“你怎知道殿下近来忙于军务?”
石榴一愣,又笑道:“府里侍从都知道啊。娘子卧榻养伤这几日,跑进前院的传信兵一个接一个。”
顾雁轻轻颔首:“怪不得,夔州人这般着急,要刺杀颖王。”
石榴的瞳仁猛地一缩。
她顿住脚步,脸上笑容一僵,但她很快恢复了笑意,疑惑问道:“容阿姊在说什么呀?”
顾雁继续往前踱步,缓缓说道:“颖夔二州边境上,两军时有交战。近来两军相持尤其焦灼,军报都传到了梁城。但长期僵持下去,夔军更为不利,迟早溃败。毕竟颖州重视屯田,粮草供应充足。夔州人不想拖,为了让颖军主动退军,只好铤而走险,动用早早布下的暗桩刺杀颖王。毕竟这样做最有效。我说得对吗?”
石榴唇角抽了抽,再次漾起笑容:“容阿姊懂得真多。”
“但夔州人却发现,颖王防备严密,无从下手。他们焦头烂额之际,竟发现一个绝佳机会。颖王身边多了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容娘,却莫名得到了颖王信任。于是,她们决定利用容娘,进行一次次暗杀。可惜都未成功。”
顾雁静静看着石榴,见她脸上笑意渐渐消失,那张可爱的圆脸上,泛起从未有过的凌冽杀意。
“容娘子很聪明,可惜聪明人都活不长。”石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