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回就回,”卫柏偏头,长吁一口气。
顾雁愣住,讶然睁大眼。
在无数次被他拒绝离开之后,他这次竟然答应了!
心腔顿时鼓噪起来。
他终于,放她走了?!
她本该欢喜,但一瞬间,心绪却复杂得难以言喻。
卫柏很烦。
她提的要求,他几乎都应了。她想走,也终于得偿所愿了!她怎么还用楚楚可怜的眼神望来,惹得他心火直窜。
到底还要他怎样!
他烦得闭上眼,不停揉额。她再用这种眼神,他又要忍不住去亲她了。想把她抱在怀里,吻她的每一滴泪,咬她的每一寸肌肤。到时,她又要气得不理他。
唉!卫柏摇头叹气。
讨她一笑,简直比收服天下四州还难!
顾雁终于起身,再次行礼:“多谢殿下。”
半月后的一个清晨,梁城外的河堤边,早就修建好一方祭坛。台上,一张祭案朝向梁水。神鸮营在岸边严整列队,但架不住许多百姓蹲在远处,朝这边张望看热闹。
颖王卫柏亲自登坛上香,拜祭顾泰将军。顾氏亲眷全数现身。
自从顾雁回竹春里陪娘亲和嫂嫂住,她就再没见过卫柏了。搬出颖王府,生活终于平静下来,也没人逼她立刻去掖庭。除了时时记挂还在狱中的兄长,暂时再没什么波澜。直到今日祭礼,终于又见到了兄长。见他气色尚好,她稍稍放下心来。
而卫柏……一直没机会与他单独说话。他似乎,也不再分神看她。
也好。
顾雁上完香,怔怔看着粼粼水面,恍觉隔世。耳旁回荡着礼曹官吏的声音。那人正在诵读祭文,颂扬父亲如何安定江州,功绩非凡,如何值得后人敬仰,值得朝廷追谥“忠武”。
那些轰轰烈烈的往事,就像眼前东流不息的河水,一去不返。
河流之下,暗潮汹涌,激浪滔天。而她,只是水中一块抱着家人取暖的顽石。
至于未来……未来还长,好好活着,努力活着,总归有希望。
顾雁正出神想着,忽听旁边“扑通”声响。台下传来惊慌呼喊:“殿下!”
她忙转头,见卫柏竟突然倒在了台上!
刹那间,她脑中一片空白,心跳也停滞了一拍。
她再回过神时,几名宿卫已闪身站到昏倒的颖王身旁,警惕观察四周。百姓们惊见变故,慌乱起来。台下其他宿卫迅速收拢,开始疏散百姓离开。陈翁奔至台上,跪在颖王旁边,脸色苍白:“殿下心疾发作了……快,快来人,送殿下回府!”
颖王很快被里三层外三层地包围起来。顾雁惊愕地站在祭台一角,握着娘亲的手,看眼前慌乱的人群。她踮起脚,想看清卫柏到底怎样了,但他周围站着层层叠叠的人,她根本看不清。
车驾来到祭台下,一名宿卫背颖王迅速上了车。马车疾驰而去,沿官道奔进城门。顾雁只觉心跳杂乱无章,脑中也塞进无数乱麻。怎会这样?怎会这样!他的心疾怎么严重到如此地步了?!
一名宿卫来到顾家人面前,恭敬一礼:“顾侯,请随我返回狱房。二位夫人,顾娘子,突生变故,还请尽快上车返家。”他回身让开,指向另一辆祭台下的车驾。今日过来时,便是神鸮营宿卫驾车来接的她们。
“好。”顾雁匆匆点头,扶着嫂嫂和娘亲下台上了车。
兄
长则跟那名宿卫上了另外一辆车。
很快,颖王心疾发作,不省人事的消息,就传遍了梁城。顾雁进出巷子时,听到好几名百姓聚在一起聊这事。
已十多天了,颖王昏迷的消息越传越烈,竟没半点好转的风声传出来。
顾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