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源心乱如麻,不知为何,路玉白对他的关注有些太过了,超越了普通男性的友谊,更不是一对师生该有的情谊。
他不想被任何人关注,包括路玉白。
“源?源源源!”柯然两手握着他的肩膀,又娇又气地摇晃两下,“你根本没听我说话!”
“抱歉。”江源回过神。
“喝得有点多,现在不太清醒。”
“哦。”柯然瘪了下嘴,一副善解人意的糟糠妻子模样,“要不要我给你冲点蜂蜜水?”
江源被哽了一下。
看来宿醉喝蜂蜜水是全国统一的方法。
他强颜欢笑,看着柯然亮晶晶的眸子,也没办法拒绝他的好意,只好先答应下来:“好好好,那就辛苦你了。”
“好嘞!”
说完,柯然欢快地一蹦一跳进了厨房。
江源愧疚地望着他的身影,轻叹了叹气,每次他情绪低落的时候,都是柯然像个小太阳似的来安慰他,但他没办法给予柯然相同的情绪。
他就像是个负面情绪构成的无底洞,贪婪地依赖着别人,奢望别人来给他救赎。
柯然是,对白哥也毅然是。
白哥……
江源骤然惊得瞪大双眼,他一晚上都没回消息!他立马手忙脚乱地找出手机,点开软件一看。
幸好,白哥也没发什么消息。
似乎是上天的巧合,两人悄无声息地达成共识似的静默了一晚上。
江源咬着嘴唇上的破损,舌尖舔了下,带着铁锈味的血腥味席卷整个味蕾。
【源】:白哥哥。
【源】:你为什么没和我说晚安?
*
路玉白还没走。
红色的跑车大张旗鼓地摆在路边,黑色的顶蓬遮挡住了车内人的长相,也阻断了他的情绪。
他默默抽着烟,手腕搭在开了条缝隙的玻璃窗上,时不时颤一下,抖落些烟灰在路面上。
“咚咚咚!”
车窗玻璃被用力敲了两下。
路玉白不耐烦地转过头,黑色的车窗后有个人影,他没什么头发,整个前额都是光秃秃的,两人距离不到二十厘米。
「…妈的」路玉白轻声咒骂,他吓得烟差点滑落。
“路玉白!?你现在好歹是为人师长了,在路边违章停车还把烟灰抖地上?”
路玉白无奈地打开车门,长腿一迈探出驾驶位,他靠着车门语气轻佻:“温叔,我只是临时为人师长,你可不能用那一套教条来管束我。”
“嘿!?我看你牙尖嘴利的。”中年男人轻踹了他一脚,“你在这干什么?”
路玉白低笑,他沉吟了片刻,鼻尖轻动着:“在闻香樟树。”
“……”
男人无语至极,眼尾都挤出点鱼尾纹,语气又疑惑又无奈:“你是不是在文学院被逼得要疯了?我怎么感觉你精神状态不太对劲。”
“你不懂。”路玉白一哂。
“以前觉得文学晦涩难懂,矫揉造作得很,但最近突然不这么觉得了。”他抬起眸子,望着头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的树叶,“似乎挺有意思的。”
“你别告诉我你准备转文?”男人吓得一颤,连忙摆手,“你别来!你敢来我马上打电话告诉你爸。”
“不来,你求我都不来。”
路玉白抽完最后一口,稍讲文明地找了个垃圾桶丢掉烟头,再舒展了两下筋骨,走回跑车旁边。
“江源是你带的吗?”他挑眉随口问。
“不是。”男人眉头微蹙,“江源确实很厉害,之前我有看过他的几篇文章,功底很扎实。但感觉吧,少了点这个年纪该有的热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