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刚靠上洗手台,他就触电似的弹起来。

“靠!?这上面怎么有水?”

陈逾拽着他的手臂探头一看,他的羽绒服上有一滩清晰的水渍,像是小孩儿尿裤子似的。虽然发生在于松梓身上一点也不让他意外。

“湿了。”

陈逾眼神淡淡的,落在那一滩让人沉默的水渍上,又补了一句:“你真是个麻烦精。”

“怎么办?”于松梓两眼一呆,定住似的不敢动一下。

兴许是两人动作太大,原本认真吃饭的人都被吸引地转过来,几个人和于松梓大眼瞪小眼,嘴边还有没擦干净的饭粒。

“……”

他窘迫地红了脸,别过头藏到陈逾背后,拿起洗手台上那片儿洗得比银行卡还薄的肥皂片,手都搓红了才愿意转回头。

“笑什么?”于松梓对上陈逾那双眼睛,虽然他的表情不太能看出来在笑,但就是隐约觉得他很愉悦。

这种时候的愉悦,几乎可以打包票是在嘲笑他。

于松梓气鼓地真像只松鼠,刚准备抬手和他说道说道,陈逾就解开了自己的冲锋衣外套。

于松梓:“?!”

打架还带脱衣服的?来真格的是吧?

“你要跟我动手?你想清楚,我虽然比你矮,但我可是很能打……”

话音刚落,陈逾把外套塞进了他手里:“穿。”

“啊?”像是在刚燃起的火焰上浇了盆水,还是带冰块儿渣子的,于松梓瞬间哑了火,声音都带点蒙圈,“我穿了你穿啥?”

“穿上。”陈逾低声说。

“你会冷。”

陈逾很少见于松梓这样带了脑子的时候,哑言片刻:“没事,我等会回宿舍拿一件,很近。”

“哦。”于松梓迷迷糊糊地脱下自己的羽绒服,又把黑色冲锋衣套到自己身上。

他从来没穿过冲锋衣,这样板板正正的款式并不在他的审美上。但穿上这件衣服后,他居然意外地觉得好看。

还有点儿属于陈逾的味道。

是什么味道呢?

于松梓想了很久,脑瓜子都想得晕晕的,才想起来这股久违的熟悉,是银杏叶的味道。

似乎他俩也是因为一片银杏叶认识的,还怪巧。

他没忍住笑了声。

*

两人拎着午饭回到办公室时,已经十二点四十了,比预先想的时间晚了快半个小时。

于松梓饿得像个三年没见过饭的死鬼,抱着碗埋头扒饭,嘴里模糊不清地怨怼:“都怪你……换衣服那么慢,饿着我们源宝宝怎么办?!”

“他可才大二,还要长身体的!”

“咳咳!”骤然被点名的江源噎了一下,幽幽道,“我已经二十岁了,不会再发育了。”

“胡说。”

于松梓嘟哝了片刻,强词夺理道:“你只是不发育身材了,肯定还要发育脑子!像源儿这么聪明的小孩儿,脑细胞消耗量很大的。”

“吃饭,别吵,下午任务很重,吃完找机会睡会儿午觉。”沉默了许久的陈逾终于发话了。

“哦。”于松梓刚埋下脑袋,“什么?!你居然说我吵。”

“……”

桌上另外两个人完全不敢插嘴,生怕战火稍不留神就引到自己身上。

两人对峙似的沉默,江源眼神小心翼翼地在他们脸上打转,陈逾神色看起来压迫感十足,眉峰皱得几乎让人不敢和他对视。相反,于松梓虽然气鼓鼓的,但一点杀伤力都没有。

就像是被剪了指甲尖的猫。

“乖点。”

“?”

陈逾薄唇抿着:“很累了,好好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