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宏儿到底是谁教成这样的?竟将国书蔑称为鬼画符,甚至还欲废除之,简直是数典忘祖、难以原谅!
生平第一次,他产生了废掉他的念头,就算是李夫人白死了,此儿也不该继承大统。
只是,能改立谁呢?诸子皆年幼,且由冯氏教养,本质上和小皇帝没差。。。
“夜叉,你莫欺负兄弟了,牠那里无奶,我这里才有哦。”殿内,传来少女的嘻笑声。
男子入内,掀开帷帐,见她正给两只幼豹喂乳,喂饱了后,又玩起亲亲抱抱举高高来。
他恍然失神,唇角跟着她的动作上扬,为此温馨的画面动容不已。
去岁,他便想抱两只幼兽来养著玩了,只是因伤势而不得不作罢。今春,兽圈里添了不少新生命,他带着新晋的乙弗嫔去,一望便相中了此两头幼豹。
她对彼等也爱不释手,连喂乳都要亲自来,像个尽职而自豪的养母。
他跨前一步,忘情道:“多伽罗,你给我生个儿子吧!我要让他做可汗、做天子!”
幼豹“嗷呜”一声,吓得躲她罗怀中,茸茸的小身体颤抖著。
“胡言甚呢?”她嗔道,小皇帝不是好好的吗?
“我要你生一个我俩的男婴,不再交予冯氏扶养,而由妳我躬亲照料。待他成人了,就会继承广大的疆土,做整个北方的主人,好不好?”
自己春秋方富,重新培育继承人完全来得及,而由他夫妇教养的儿郎,定会成为北地最雄勇的男子。
宏儿小小年纪便欲废除国书,待他成人了,还不知会做出甚背叛鲜卑传统的事呢,自己往日太疏忽后代的教育,自今以后,绝不能再由冯氏代劳了。
(不出二十年,年轻的拓拔宏迁都洛阳,彻底弃绝了草原传统,且在制度之外,将自家姓氏改为元、诸大姓改为汉姓,此为后话。)
乙弗嫔欲责丈夫又异想天开了,恰如他在床笫间的种种花样,时常令她啼笑皆非,然而话未出口,便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干呕打断。
“都出去。”第豆胤命令宫人道。
他附身凝视着她,目中熠熠生辉。
众人鱼贯而出,最末的那个临去前,又深深看了两人一眼。
第0089章 张祐
春草飞长,暖风里,花粉飘扬。
宦者张祐不住地擦著鼻水,双目涨红,喷嚏连连,简直有种死了算了的感觉。
崇光宫那边传来消息,言乙弗女可能有娠,可太后只闲闲来了一句“那又如何”,便笑着将人打发了。
“就算她怀妊了,一定就是男婴吗?你何以确定能撼动宏儿的地位?继承人是说更换就更换得了的么?就算第豆胤有易储的心,我也有一万种方法令她生不下来,或生产后莫名死在床上呢。”
太自信了,正如李奕死前的她,以为除掉最大的贵族,自己便可高枕无忧了,殊不知继子亦不容小觑。
他正色固执不可,劝谏她早除隐患,却因乱溅的鼻液,被推搡著遣走了。。。
“我近来,时时梦到父亲,满脸是血的,与我相对无言。彼时,他为一郡太守,是何等显贵啊。谁知祸在旦夕,朝廷找借口诛了他,我则充了腐刑。我们父子天人永隔,张家就此绝嗣,都是因了拓拔人!本来我投靠太后,就是看中她的潜力,结果呢,几年下来,此女不知是怕了,还是安稳惯了,就这么消沈下去、一事无成。我这些年来积劳成疾,去岁开始又发心疾,也不知道还有几年活头。不能再怎么被动地等下去了,我必须得做点什么,否则,九泉之下有何面目见父亲?!”一个人静坐于门窗紧闭的室内,张祐以安定(于今甘肃)乡音喃喃自语道。
可畏的不仅是宠妃腹中或男或女的新生命,更是她所代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