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的床榻上积了层薄灰,桌上的茶盏还保持着半满的状态,仿佛主人只是暂时离开。
苏雪衣擦了擦眼角的湿润,蜷缩在药柜后睡了一夜,梦中全是容音狰狞的笑脸和熊熊燃烧的牢房。
等她惊醒的时候,冷汗已经浸透了衣衫。
次日临近晌午,苏雪衣换上师父的旧衣,扮作富户家的小厮,去了城中最热闹的醉仙楼。
此时,酒楼里人声鼎沸,跑堂的吆喝声此起彼伏。
“小二,来壶好茶。”
她故意粗着嗓子,将一块碎银拍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店小二眼睛一亮,麻利地用肩上的抹布擦了擦桌子,顺势将银子收好。
毕竟在这儿干活儿,那招子必然要放亮一些。
“客官有什么吩咐?小的在这醉仙楼干了十年,没有不知道的事儿!”
苏雪衣闻言轻笑了一声,而后压低声音开口。
“听说,公主病了?”
对于她的这个问题,店小二似乎并不怎么意外。
只见他左右张望,而后凑近了苏雪衣几分。
“可不是么!听宫里当差的亲戚说,公主的头发都掉光了!现在天天戴着假发,谁敢多看一眼就砍头!前儿个有个宫女不小心看见了,当场就被拖出去……”
“那抓大夫做什么?”
苏雪衣打断店小二的话,袖口内的手掌握紧成拳头。
“哎呦,说是要治这怪病!可谁敢说治不好啊?就只能硬着头皮治了!”
“您可知道西街一间医馆的符大夫?人家那可是神医!没成想就是笑了一声,当场被拖走了……”
说到这里,似乎是意识到自己话多了,店小二突然噤声,咳嗽了几下。
“客官,这些事小的说了,您一听一过就得了,否则可是要掉脑袋的……”
苏雪衣也不啰嗦,又塞给他一块碎银,银两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
“那你可知,公主用的什么药?”
“这哪知道……”
店小二摇头,吞咽着口水,声音压得更低了。
“只听说公主这几年为了美貌,加上与一些男子……”
“总之是什么偏方都敢试……”
等离开酒楼,苏雪衣心事重重地往回走。
虽然事情还没有彻底弄清楚,但大抵也明白了七八分。
而就在她刚拐进医馆所在的巷子,突然被两个侍卫拦住。
只见他们身着公主府特有的制服,腰间佩刀闪着寒光。
“站住!可是符广的徒弟?”
为首的侍卫厉声喝道,声音在空荡的巷子里回荡。
苏雪衣刚要否认,对方已经亮出公主府的腰牌。
“跟我们走一趟!”
苏雪衣根本没有回绝的机会,她被粗暴地塞进马车,车厢里弥漫着一股浓郁的熏香味,呛得她直咳嗽。
马车颠簸了约莫半个时辰,终于停在了东宫前。
看着这熟悉的一切,苏雪衣只觉得异常恍惚。
等她被带入到殿内,随着掀开层层纱帐后,一个戴着厚重假发的女子背对而立,假发梳着繁复的发髻,上面插满了珠翠,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跪下!”
侍卫厉喝,一脚踹在她膝窝,苏雪衣顺从地跪伏在地,额头贴着冰冷的大理石地面。
她刻意让声音变得嘶哑,眼角却是赤红着的。
“小人参见公主。”
容音此时缓缓转身,面纱下的眼睛布满血丝,像两团燃烧的鬼火。
“你就是符广的徒弟?”
她的声音依旧骄纵,却多了几分沙哑,像是被砂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