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了……”
她跑了很长的路,头上的钗环首饰缠绕在一处,一张秋兰玉池的脸儿也因了长久的奔袭而现出两抹诡异的红,说话间,犹自深深地喘息着。
文武百官都看着他们,连同未婚夫也在一旁,她有些不好意思,脸色微微泛红。
天子的脸上瞧不出喜怒:“你来做什么。”
“我来送一送皇兄。”薛稚道,“乐安婚事在即,皇兄却要北上,我实在担心难过……”
天子却似是笑了:“所以你现在才来?”
薛稚红了脸,有如一朵熟透的红柰花,娇媚可爱。
她是女眷,按例当在内宫中相送,断没有跑到长江渡口来的道理。而今日这样重要的事情她原也不该晚的,奈何睡过了头自然,她还不知是身边的女官故意误了时辰,醒来时皇兄就已离开了台城,只好想办法去求了玉烛殿的掌事宫人,派了个会骑马的宫人带她过来。
时间紧迫,她忙将自己所绣的平安符自怀中取出来,呈给他:“这是栀栀自己做的平安符,里面的经文也是栀栀去开善寺求来的,希望它可以保佑哥哥在北境平安顺遂,逢凶化吉,还望哥哥不嫌弃……”
小公主眼中全是隐忍不舍的泪水,说话时语声都带着喑哑,连称呼都特意从略微显得疏远的“皇兄”换成了以表亲切的“哥哥”,连周遭的一众大臣们也看得不忍起来陛下与公主,可真是棠棣情深!
唯独天子的脸上仍旧毫无表情。
他垂眸静静看了她柔嫩手心静静躺着的那枚平安符一晌,额前的白玉旒珠遮去了他眼底的情绪。
“你为什么过来。”
在他已经决定放下的时候。
在他已经决定放过她的时候。
自己跑了这样远来送他,哥哥却似是不高兴。难道,是自己身为女子却抛头露面跑到这大典一样的场合,扫了皇家的脸面,所以他不快?
这样一想,他冷淡的反应倒也可说得通。薛稚有些无措:“我,我想来送一送哥哥……”
天子却没再说什么,抬袖伸出一只手自她手中取过了那枚平安符,旋即转身,头也不回地朝渡口停泊已久的船只走去。
礼官浑厚的声音随之响起:“陛下启程!众卿拜”
甲板之下码头之上,文武百官纷纷口称万岁行跪拜礼。薛稚原本感伤凄迷的情绪也被打断,忙跪下来,与众人一道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