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过一会儿,却见夏月去而复返。她不好意思地笑笑:“我把刚才买的棋谱忘在先生这儿了。”

书童立刻去寻,走的时候齐安叫住她:“在下也要出门,顺路送姑娘一程吧。”

他们这一走,正好让一位不速之客扑了个空。

私塾外停下了一顶青色两抬小轿。

轿里的人掀起帘子一角,对随轿的一个劲装大汉说:“你就说是从帝京对齐安慕名而来的。”那嗓音不高不低,偶尔有一两个字鼻音略显慵懒深厚,听起来像和煦的春风,转音处却又带着丝沉沉的气息,让人顿生探究之心。

可惜里面光太暗,书童看不清楚,只瞧见那人修长有力的手上戴了一只羊脂白玉扳指。

那身形魁梧的劲装大汉毕恭毕敬地应了一声,就去询问。

书童回之一揖:“抱歉得很,我家先生刚跟一位朋友出去了。”

“何时能回?”大汉急问。

书童戒备地看了一眼:“不知。”说完便闭门不出了。

轿内的男子颇为遗憾:“洪武啊,真是可惜了,好不容易逮着机会能溜出来几天的。”

那被唤作洪武的大汉有些焦急道:“公子,我们还是先回去,改日再说成吗?”

“不成。”男子干脆地扔出两个字,说到末尾音调在他嘴里拐了个弯,满是戏谑的语气。

“那……”洪武没辙。

“早就听说锦洛的酒好,姑娘美。先去听个小曲,喝点酒,然后再回来找他。”男子拟了个计划。

“可是……”

“日落骑马就走,肯定追得上他们,你放心。”

洪武叹气,也只好如此了。

到了街口,人来人往的,几个人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洪武好不容易找了个人问:“姑娘,冒昧打扰,请问锦洛最好的酒楼往哪儿走?

被他拦下的不是别人,正是夏月。

她想了想道:“‘最好’二字的意思有很多种,你是要找那种价钱最贵的,还是味道最好的?”

洪武被她问得一愣一愣的。

却不想轿里的人一哂,开口问:“这最贵最好又怎么讲?”

夏月答:“有的人银子多,喜欢找地段好、景致好的酒楼,显得吃饭喝酒都有排场。有的人不拘小节,觉得气派与否无所谓,只要可口便好。”

“有意思。”轿中人不禁笑了,“那姑娘你看我应该找什么样的?”

夏月闻言想要看看轿子里面那人的面目,没想到洪武抢先一步,防贼似的挡在轿窗前面。

夏月不禁觉得这主仆两个人真是无礼,她一个姑娘家,光天化日的还能把一个男人给吃了?

于是她没好气地说:“你们沿着街直走,往右拐个弯,看见翠微楼那招牌进去就是了,绝对适合你们几位,那店气派又华贵,店小二见谁都能笑成一朵花,楼上还有几间包房,总之样样都好,就是难吃。”

她一说完,轿里面的男子不禁被逗得一乐。

夏月懒得继续浪费嘴皮子,抬脚离开。

轿子走了几步,男子突然想起什么,掀帘对洪武又道:“哎慢慢慢。你还没问她哪儿的姑娘好。”

洪武黑脸:“我的爷,人家是一个黄花闺女!”

“知道人家是黄花闺女,还拦着不让走。你这人看着老实,问路都要找个漂亮的。”

洪武:“……”

待到日落时分,轿子去而复返,齐安依旧未归。

轿内男子再也拗不过洪武,只得原路回去。

轿子出了锦洛城,便换马北行。

那人一下轿,就长呼一口气道:“洪武,你这轿子差点憋死我了,回去有你好看。”说完便翻身上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