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黄色的暖阳仿佛瞬间突破云层,从门缝间透进来,洒在地上,让人看了无比舒适。
尚睿起身,踱到窗边,缓缓推开窗户,柔和的阳光瞬间斜射入室,照在他身上,在地面落下一个挺拔的影子。
她太久不见天日,眼睛有些不适,眯了一眯才敢抬起头。
“我们比试一下如何?”他站在日光里笑的时候,脸上十分温柔。
“比什么?”夏月问。
“自然是喝酒。”他看她,“不过你大病初愈,要等你完全康复再说。”
“我的病真的好了?”
“大概是死不了的。”他答。
“那……”她喃喃道,“李大人也许不会兑现他的承诺了。”
也不会替她治子瑾的病。
她说得那样小声,完全是自言自语,没有病愈的欢悦,却微微带着点惆怅。
尚睿又将脸转了回去,眉目间的笑意收敛,眼底的神色也浅了一层。
透过窗户从屋里望出去,能看到院子里种着四株梨树,其中一株光秃秃的褐色枝条上生出了几个新芽,其余的却像是在冬天里被冻枯了一般。
“你自然是会好的,李季的医术妙手回春。”他淡淡地说,“可是他种树的本事却不怎么样。”
一段话,让人猜不透。
窗外没有风,却似乎有鸟鸣,也似乎有新叶的芬芳。
尚睿负手伫立,迎着晨光站了片刻,转身对夏月说:“我一直有个问题想要问你。”
夏月看着他,等着他的下文。
“黑殷痧绝迹多年,过去从未在帝京出现过,你是如何染上的?”
“我……”夏月一愣,想起穆远之,想起那个就诊的孩子,若不是在那个时候,又是何时?她事后想过,这病确实来得蹊跷,左思右想,也不知道什么该对他说,什么不该对他说,一时之间没拿准如何回答。
尚睿等了片刻不见她回答,提醒道:“闵姑娘?”
说完这三个字,他嘴角扬起,忽地又是一笑。
他立于明媚的春光之中,阳光缠绕在他的肩上,金灿灿的一片,却陡然失去了刚才温暖的温度。
他说:“兴许我应该叫你喻昭阳?”
第九章 芙蓉向胜两边开
喻昭阳。
只有母亲在弥留之际喊过一句:“我的昭阳呢?”
可是,如今谁还记得这个名字。
她到帝京的第二天,就去看了冠英街上当年的喻府,早就物是人非。
这段往事如此隐蔽,本以为这世上只有舅舅和外祖母知道,却被这样一个外人当着她的面毫无征兆地点了出来,让她着实一震。
尚睿问完那句话,静静地看了她半晌。
夏月则挺直腰板,屏气凝神地回望他,未发一言,直到他离开,她才惊觉自己的汗已经打湿了衣服。
她一直以来都是个很有主见的人,这下子却完全没了方向,心里怕极了,怕外祖母和舅舅被牵连,怕子瑾受拖累,也怕自己害得荷香有个三长两短。
夜深人静的时候,她将荷香叫到跟前说起悄悄话:“你和我一起进了李府之后,出去过吗?”
“没有。”荷香摇头。这些日子,夏月昏迷不醒、生死一线,她怎么敢离身。
“你明天一早去舅舅那里一趟,别人问起,你就说你去替我买点东西。”
荷香点点头。
“见到外祖母你带封信去,她会给你一个包袱,里面有些银两,你随身带着即刻出城去,能找到少爷把我之前的那些话带给他最好,若是找不到他,你也不要回锦洛,走得越远越好。”
荷香听闻后,又开始哭:“小姐,你的病明明好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