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才发现路其实有好长一截。

不知怎的,天空又放晴了,虽说看不见太阳,却见阳光从云层的边缘泻下来。

他刚才脱了件衣裳给她,身上穿得就少了,可是就在这样冰天雪地的天气里,他还是冒着汗。

夏月突然很想把自己缩成瘦瘦小小的一团,轻一点再轻一点,没长那么多肉就好了。

她是个一吃就胖的人,只是仗着骨骼细小,所以不细看的话才会觉得她瘦。以前她还极小心,后来经过那件事后,对情爱姻缘已无心思,就再也没介意过。却不知,竟会有一日被这样的一个男子背在背上。

她的脑袋挨着他的脖子,那股带着他气息的热气,从他衣襟中透出来熏着她的脸。

她这才想起来,方才若不是他故意岔开她的注意力,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会疼得晕过去。

这个时候,她从后面正好可以随意地看他的耳背和发髻。他的发色很黑很浓,就像他的眸子,如漆似墨,却深不可测。这时又突然想起子瑾来,他跟他的鼻子和嘴最像,所以侧脸也像,而眼睛却是那么不一样。

这么胡思乱想,戒备松懈一时泄了精力,她身体早已透支,如此迷迷糊糊地靠在他的肩上睡了过去。

爬到山顶,尚睿本想跺跺脚,将靴子上的雪抖一抖,可是听到背后清浅平和的呼吸,迟疑了一下,终究作罢。

接下来呢?骑马将她带回去?看她细胳膊细腿的,如今又摔成这样,还经得住颠吗?

他忽而想起田远家有个庄子就在这附近,他以前下雪天猎狐狸的时候还去过,离此地不过一两里路。

尚睿放眼看了看去路,牵着马继续背着她朝那边走了过去。

绕回大道快走到庄子的时候,才见明连带着姚创来寻他。

尚睿方才离城前的一声断喝,让一干人不敢跟着。可是,明连既不敢追,也不敢不追,只好远远地耗着。到了小道他们不能太近,只得找个角落候着,可是等了半晌没见动静,才渐渐又撒网找。

姚创见尚睿居然背着那姑娘,陡然失色,翻身下马去接。

尚睿却说:“算了,我背她进去就行,没几步路。”走了几步,他又转头吩咐道:“反正都到这儿了,你赶紧去附近请个大夫。”

姚创得了令,即刻照办。

到了庄子,因为只是田远的一处打猎的别院,仅有一对老夫妻和一个小厮守着偌大的院子。他们不知尚睿的身份,仅仅见过一次,晓得是贵客,便热情地收拾出最好的屋子给夏月。

过了一会儿,大夫来了,同时来的还有庄子的主人田远。

田远朝尚睿微微躬身抬手道:“公子,借一步说话。”

尚睿点点头,随他走了出去。

到了花厅里,贺兰巡迎了上来,压着声音急道:“皇上,淮王反了。”

尚睿闻言缓缓地坐下去,刚才那杯热茶已经凉了,明连又换了一回。他移开盏盖,轻轻地拨了拨水面的茶叶,才问:“何时?”

“今日凌晨。”贺兰巡回道。

“情况如何?”他又问。

“淮王扣了淮州、叙州两地的地方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