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睿盯着那页纸,见它渐渐萎缩下去,继而塌成一团灰烬,心中百般回转,最后仅仅化成一句话。
“安排个暗哨守着她,切不可让人觉察。”
忽而,殿外有内侍来报,妗德宫派人过来给皇帝送汤。尚睿瞧了姚创一眼,姚创会意,即刻潜入殿后屏风内。
来的人非皇后本人,而是她的贴身嬷嬷带着一个宫女。嬷嬷道:“娘娘说天寒地冻的,怕皇上雪里受寒,所以特地熬了汤,命奴婢们给皇上送来。”
“搁桌上吧。”尚睿一边说一边坐回案前。
宫女领命后躬身垂头托着漆盘谨慎地走到桌侧,案上搁着奏折和笔墨纸砚,这一头还有方才明连没来得及给皇帝喝的茶,此外很难再找个宽敞的地方出来。那宫女手生,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只得硬着头皮摆在尚睿鼻子底下。
尚睿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目光无意间落到她的手上,竟然和白日里仔细打量过的那双手略有相似。心驰意动,不禁抓住她。
那宫女倏然一惊,漆盘重重地落在桌面上,却不敢抬头,也不敢缩手挪动。
尚睿道:“抬起头来。”
宫女垂着头轻轻地回道:“奴婢不敢。”
尚睿又沉声道:“抬起头来。”
这一回,宫女再不敢不遵,颤颤巍巍地仰起脸,眼里全是惊恐和疑惑。
尚睿瞥了她一眼,心沉了下去。
不一样,怎么可能一样。
第七章 侧有浮云无所寄
回到药铺,夏月紧蹙眉头,心神不宁,情绪久久难以平静。她摩挲起手中的玉蝉,暗地里责怪自己太不谨慎。如今这玉蝉是再也不能随身带着了。她找来一块帕子将玉蝉裹起来,然后放在妆台的首饰盒子里,随即又觉太蠢,踌躇半晌爬上桌,又垫了条凳子,踮起脚尖将东西搁在房梁上。
刚一下桌,门没敲便被人推开了。
“哎哟我们家大小姐。您这是要上房呢,还是要悬梁呢?”舅妈裴氏脆声问。
“舅妈。”夏月有些不好意思地跳下凳子,“我捉个虫子。”
“你这要是让外人看见,还以为我这做舅妈的拿什么气给你受,逼得你要悬梁上吊呢。”
“儿媳妇啊,哪有你这么说话的。”夏月的姥姥听见动静,跟了进来。
“我怎么了?老太太,您老说话也要摸摸良心。您儿子为了挣钱,去了南疆走货,小半年才挣那么点钱,如今生意这么难,指不准我们的好日子还能过几天。就我一个妇道人家在铺子里忙里忙外的。如今家里无缘无故多了个千金大小姐,难道还要我拜着供着不成?”
“好了,好了。少说两句。”老太太劝说,“外面刘老爷家的伙计来了,等着我叫你出去。”
舅妈点点头,走时扔了个小瓶子在桌上:“听说你今天从外面回来咳嗽得厉害,我在穆远之那里给你拿了个治风寒的丸子,你吃来试试。”
夏月一笑:“谢谢舅妈。”
裴氏有些挂不住脸地说:“谢什么谢,我害怕你这做惯了娇贵小姐的,万一有个不妥,你舅舅回来还不跟我拼命。”语罢,便匆匆离开。
夏月和老太太相视一笑。
“其实你舅妈这人,嘴巴不饶人但是心眼不坏。”老太太转而又问,“这几个月你跟远之学医,怎么样?”
穆远之是医馆里请的坐诊大夫,他脾气平和,待人和善,所以店里的人都喜欢他。
夏月笑:“反正我平时也闲得慌,没别的事可做,就算学不好他也不会生气。”
夜里,伴着窗外潇潇冷风,她梦见了子瑾。梦里他站在腊梅树下,可惜,却一直看不到他的脸。
他一直都不是个善于徘徊于尘世的人,所以,他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