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看太后的脸色。

太后冷冷地下着旨意:“先把凝珠和黄明连还有相干人等全部收押。只要涉及皇帝的事情都不是小事,案子交给大理寺彻查,哀家倒是要瞧瞧究竟是谁要反了天!”

皇后一言未发。

太后抓住皇后的手说:“皇后你也不必多心,哀家信你!”

婆婆的这四个字蓦然就让皇后心中一怔,而后潸然落泪。只是天生敏感的她早就明白,方才太后沉默的那一时半刻已经是隔阂,一种徐、王两大家族永远无法填补的隔阂。

待太后一勺一勺地喂尚睿喝完第二次汤药,已经是寅时过半。脉搏与呼吸都没有继续衰弱的迹象,好像病情有些稳定了。李季直言幸亏毒不足量,只要皇帝还能下药就有希望。

太后毕竟年事已高,好说歹说才把她老人家劝去小睡一会儿。

太医院的御医全部领旨来到妗德宫,一些在御膳房守着煎第三次药,另一些回太医院查典籍,剩下的以李季为首依旧在妗德宫听候,不过已经退到了隔壁。

明福奉命守着尚睿,眼睛都不敢眨。

皇后为丈夫掖好了被子,在床边的绣墩上坐下,看着榻上的那张脸,心中百般滋味。

王家是世代簪缨的重臣士族,门第高贵,母亲是下嫁王家的素缨公主,她自幼也温淑娴雅、举止不凡,虽未及笄,但已全然有大家之风。

自出生起,她好像就是为了进宫而活的女子。她刚开始也是似懂非懂,直到十四岁时见到了当年的先储。

那日,母亲重病,太子奉旨替皇上前来探望这个下嫁的姑姑。

侍女们叽叽喳喳兴奋个不停,均躲在暗处偷瞧。常听人说尚宁太子温文儒雅,她虽然也好奇却只敢乖乖待在闺房里,竖着耳朵听隔壁园子的动静。

后来祖父唤她去正厅,却在香园的桥上遇见一个迎面而来的男子。他身着宽逸轻缓的素袍,嘴角挂着清淡的笑意。

她虽不知其身份,但从穿戴来看也是家中的贵客,于是浅浅施礼让对方先行。擦身而过时,男子却停下来,说:“你是潇湘表妹?”

她先是一怔,随即恍然明了,委身下拜:“太子殿下万福。”心境像被一阵风蓦然搅乱。那种对宫闱内的懵懂模糊一下子就掀开了,随之而来的是一番难以言喻的喜悦与欢愉。

哪知,两个人之间的缘分只不过就此一面。后来有人告诉他,那一年太子请旨将膝下独子封为燕平王,其母封为太子妃。

永庆二十七年,乌孙人从边境入侵大卫朝,势如破竹,徐绘勇带兵大胜乌孙后跃升为太尉,掌控天下一半兵力。而徐绘勇的女儿便是当时圣上盛宠的徐贵妃。

永庆三十一年,从正月开始圣上就因风寒卧榻,命太子监国。

四月,有折子密报太子意图谋反,后经查实,圣上收回朝权下旨暂时幽禁太子于府内不得外出。

五月,皇帝驾崩,留遗诏传位给徐贵妃所出之皇九子尚睿。是夜,太子府失火,一府上下百余口人无一生还。

那个男子的一切就此湮没于世,甚至没有人敢再提起他的名字。前年再回娘家,在香园拱桥上回忆起他的面容时心中也是一悸,俊美如斯的男子即便在天家也是鲜见的。只可惜,一面而已。

在刚过十七岁的她还来不及为这段单相思的悲哀结束而惆怅的时候,便听祖父说新帝要立她为后。

一个仅仅十三岁就要娶亲的皇帝,也许他急需的不是一个妻子,而是一个后盾。长在相府的她自然知道这是一笔什么样的交易,却只能低眉敛目,安静地承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