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轻岫正站在龙船外侧,有一下没一下地用扇子扇风,还道:“空中飞的那些是柳絮么,毛毛刺刺的。”
几位站得近的姑娘就笑道:“河上这些东西最多,有人一闻就身上发痒,还喘不过来气,要是觉得讨厌,千万要将兜帽戴好。”
朝轻岫微笑:“我倒不太怕这些,只是不喜欢而已。”
她目光向远处一扫,瞧见一位穿着武官服饰的中年人带着禁军路过。
旁边有热心人帮忙介绍:“那是穿月军的指挥使。”
朝轻岫:“原来是指挥使,果然风采不凡。”她说话时,上半身正靠在栏杆上,双手则笼在袖子中,随后轻轻捏了下扇柄上挂着的玉珠。
龙船缓缓地行驶着,渐渐越过城池,将巍峨的大夏都城远远抛在后面,平缓地向夏宫而去。
长宁渠连通城内城外,其中通往城北这片区域都算皇家私苑,当今天子很舍得在人造景观上头花钱,所以沿途风景依稀有着几分江南情致。
龙船上有宫人来回行走,给亲贵们端茶送水,连空气里都飘着酒香。
清脆的音乐声花瓣一样散落在风里。
氛围如此轻松愉快,让人忍不住想要说话,以朝轻岫的耳力,就算不刻意去捕捉,也能听见旁人的窃窃私语。
那些人出言赞叹,说船上的琵琶实在很好听,弹奏之人应该是宁待诏的学生。
被提起的宁待诏其实是定康一带有名的高手,她虽然出身市井,但以江湖身份论,足以与卓希声齐名。
朝轻岫对李归弦笑道:“说起来,咱们来京这么久,竟没见识过几位高手。”
像香膳司等人,也只是在她进京的路上出手拦截,等进城之后,反而彻底消失无踪,就像根本没这个人一样。@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朝轻岫不会觉得对方已经放下此事,只会认为那些人正在蛰伏,等待合适的出手时机。
李归弦:“京中豪杰定然是被朝门主威望所慑,所以不敢冒犯。”
朝轻岫回头,默默看了李归弦一眼,觉得对方是在学自己说话……
*
玩闹到了中午,用过膳后,皇帝开始觉得困倦。
黄羊公公轻声:“陛下要小憩一会么?”
皇帝:“再拿枚丹药来……”说话时,皇帝只觉得头越发昏沉,疲惫感像是从骨头缝里不断往外渗,只好又改了决定,“罢了,就睡一会,两刻之后再叫朕。”
黄羊公公躬身称是。
皇帝休息,闲杂人等自然离开,黄羊公公将天子扶进内室。
皇帝为自己的精力感到叹息,但他也很清楚,丹药不能无止尽地服用,哪怕清正宫出品的紫参保元丹,也只能暂时提一提自己的精神,但等药效过去后,难免会觉得加倍困倦。
宫人轻手轻脚地将床铺好,皇帝昏昏沉沉地躺上去,很快陷入梦乡。
黄羊公公一直瞧着宫人放下帘子,这才悄无声息地退到外间。
早就等候在此的小内侍虽不敢说话扰了皇帝清静,却赶紧伸出手,扶了黄羊公公去休息。
黄羊公公自然是禁中有名的高手,个人功力并不在春大姑之下,正因为他武功高,资历也深,所以早在十多年前,就很少再做这些服侍天子的细活,更多是旁人想方设法去奉承讨好他。
小内侍服侍着黄羊公公坐下,赶紧热了一壶药酒来,还送了几盘精致的点心。
小内侍跪下,将托盘高举过头,语带讨好:“羊爷爷辛苦,请羊爷爷润一润口。”
黄羊公公慢慢嗯了一声,选了两块点心吃下,又饮了一杯酒。
他身份地位如此,其实去外面肆意吃喝也不会惹来天子的批评,可黄羊公公只要是在御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