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经常出门玩,也乐意请客的人,许鹤年身边总围绕着许多新朋友,那些朋友有些来自官宦之家,有些则是富商的儿女,甚至还有瓦肆中说书弹唱的优伶或者某个恰巧在街道上与他多说了几句话的路人。
只要对方看着跟郑贵人没太密切的关系,许鹤年都乐意与人说笑几句。
今日金鱼门街卖烧肉的章家的女郎摆了赏花宴,宴席上请了个古琴上的大家。因为章家跟不二斋有生意来往,常向后者供货,加上许鹤年素好雅乐,便被新结识的友人们拉来赴席。
第两百八十章
不断有人跟许鹤年敬酒, 他一杯接一杯地喝,面上很快就泛起微红, 话题也开始有些漫无边际。
席上有人聊起了江南,又提到许鹤年曾在永宁府待过许多年,于是好奇打听:“许公子,江南一带可有什么好景致没有?”
许鹤年就顺着说了几句江南风光,众人赞叹之余,又提起江南的武林人士,然后话题就慢慢牵扯到了陆月楼身上。
有人开口:“听说那位陆月楼陆公子, 是许公子的好朋友?”
听见旧主的名讳,许鹤年明显怔忪了一下,随后微微笑道:“其实我与陆公子并不亲近, 亲近他的人, 如今都还留在永宁府中。”
他说得很含蓄,席中不少人暗暗交换了一个眼神, 然后又若无其事地继续吃菜饮酒。@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从表面看, 似乎是陆月楼不放心这位少掌柜, 所以不让许鹤年参与机密事务,导致他在陆月楼身死之后, 就毫不留恋地离开了江南,然而仔细想想, 却又能从他的话里品出更深的意味许鹤年与陆月楼不亲近,但世上总有与陆月楼亲近的人, 那些陆氏心腹如今都处于暂时监禁的状态, 无法从永宁府离开。
许鹤年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然后仰脖一饮而尽
他很清楚,自己在宴席上说的话很快会原原本本流传到某些人的耳朵当中, 然后在那些人的揣测推敲下,逐渐变成另一个模样。
但他甚至没有说谎。
许鹤年回想出发前朝轻岫的叮嘱与布置,除了感佩新主君的信任之外,也不由有些心惊门主的布局素来不动声色,比如这一局,就算她成功挑得孙侞近那边生出对永宁府的疑心,别人都未必能猜到她在整件事情中起到的作用。
再比如陆月楼的事情,恐怕连死者、杀人者,还有作为上司的韦念安三方,都还以为事情发生的原因是同僚间的仇恨、上司工作安排时的不严谨,还有一点小小的意外。
一坛子酒差不多喝完,琴曲也弹尽了,许鹤年最后还吃了些章家的烧肉,味道确实很好,他当场夸赞了几句,还表示要给家人都买了一份。
数日后,在章家烧肉的销售额度直线上升的同时,包括许白水在内的许家人,都收到了来自许鹤年的诚挚关怀,部分还回赠了礼品。
大夏的物流业受地理距离的影响还是比较大的,为了送点吃的如此费钱费力显然不是一件合算的事情,但考虑到这样做的人是许家的孩子,一切又都正常了起来。
许鹤年身边竟无人曾怀疑过,他是否接着送烧肉的机会送了点消息出去。
定康永远是繁华的,然而这座城市的繁华总能让人联想起沙漠中的海市蜃楼,散发着一种只可远观的虚幻之美。
富贵权势像是一席华丽的裘衣,遮住了所有天子不愿被人看见的疮疤,遮住了所有黑暗、压抑、绝望的喊叫。
然而总有些带着鲜血的声音能传递到天子的眼前章家的赏花宴后的又过了大半个月后,京郊处发生了一件命案。
定康是全大夏花鸟使最密集的地方,哪怕死的人是威定公或者孙侞近,都有足够的人手负责,可今次情况却不一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