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简爷假装被害,跌入田泥里,同时屏住呼吸。张副将性子不够稳重,慌乱之下,当真以为自己杀了人,逃回问悲门的农庄,打算偷偷将衣服洗干净,抹除跟人动手的证据。”

云维舟越说声音就越是平稳,好似已经将朝轻岫的恐怖之处置之度外:“我问过张副将,事发前一天,问悲门忽然将他扣下,又特地将他摔入泥水当中,并送去了清洗衣服的水盆除非是为了毁灭证据,否则张副将是不会自己洗衣服的。

“门主知道张伯宪是个没什么城府的人,提前料到了他后面的所有行为,用挂在房中的湿衣服吸引我的注意,还让徐姑娘帮我检查凶器上的掌印指纹,诱导我怀疑张伯宪是真凶。

“下官当时的确是这样想的,甚至连张伯宪本人都认为自己是真凶,但实际不然简爷等张副将离开后,用耙锄杀害了季将军。到了这一步,其实除了军营中有人不慎看到简爷的面孔以外,一切都没有破绽,只是简爷多做了一件事,为了将案发现场伪装得更精细一些,简爷将他怀中的匕首取出来丢到一旁,制作出斗殴而死的假象。可张副将事后交待时,却一句都没提及此事。”

第两百三十六章

云维舟想不明白张伯宪不提匕首的原因。

毕竟匕首的出现对他实在很有利, 起码可以证明那一晚的凶案并非单方面的杀害,而是双方的斗争。

在云维舟看来, 张伯宪固然不聪明,却非常有求生欲,他没有提及匕首这个对他有利的线索,只能认为他的确没有看见。

这也是云维舟为何觉得她后面所见的现场乃是被人布置而成的重要原因。

云维舟感觉自己手心似乎渗出了汗。

她要是想证明自己的推论,只要找到简云明,对比看看他额头的伤痕与耙锄是否相符就能确定。

可谁能抓住简云明?

单只打斗而言,燕雪客倒是能够出马, 但抓人跟打斗不同,在江南一带,要是问悲门打定主意将某人藏起来, 六扇门也无可奈何。

只要没证据, 再符合逻辑的推论也只是推论。

听完云维舟的话后,朝轻岫的手指轻轻敲了两下椅子的扶手, 接着扬声:“去叫简兄弟过来。”

朝轻岫的话很有效果, 一直对花鸟使避而不见的简云明很快出现在厅堂中。

他的神色带着一种对万事万物都熟视无睹的冷峻。

云维舟脑海中忍不住升起一个念头。

以前的简云明, 眉眼间虽然能看出些极力隐藏的郁愤,却是鲜活的郁愤。

此刻的他却仿佛被人抽离了情绪, 只是冷漠地站在那里,宛如一具提线傀儡。

而线的另一端, 自然掌握在朝轻岫的手中。

等人来了,朝轻岫就道:“你将头上的布条解下来, 请云大人看看。”

简云明抬手, 神色漠然地将头上的布条一把扯下。

“……”

云维舟看着简云明的脸。

对方那张淡漠英气的面孔上, 赫然用颜料绘制着七片土黄色的花瓣。

……而且那花瓣画得挺不怎么样的。

云维舟:“简爷头上这是,装饰?”

虽然大夏风气就是喜欢各类饰物, 江湖中人皮肤上也多有花纹,可简云明却不像是那种爱打扮的人。

而且云维舟也实在很难从对方额头的花朵上看出什么美观的效果。

朝轻岫:“两天前,我与简兄弟下棋,约定好了谁要是输了,就由赢家在自己脸上花一朵花瓣。”

云维舟:“……所以简爷连着输了七局是吗?”

简云明目光冰冷地凝视着云维舟。

云维舟闭嘴,不再问输赢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