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清脸上的表情,余晖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轮廓,挺拔如松的身姿。

暮色中,赵明斐挥剑的影子被无限拉长,与记忆中的剪影渐渐重合,最后融为一体。

江念棠看得出神,直到他们离开都没发现。她手里提着的东西忽然变得沉甸甸的,眼底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

往后数十日,她跟着了魔似的,隔三差五跑到后山密林里偷看赵明斐练剑,他有时会跟人对剑,有时候自己练。

剑招时而灵动如风,轻盈似燕,时而雷霆万钧,气势磅礴,不懂武的她也能看出赵明斐剑术高超。

她不是没有在心底谴责过自己近乎偷窥的行为,每次看完离开江念棠都暗自发誓这是最后一次,然而等到第二天又像是忘掉自己下的决心,照常去提前蹲点。

赵明斐不是每天都会去练剑。

如果某日江念棠没有看见他,胸口像被挖空了一块似的,整夜都无法入眠,直到下次再看见赵明斐时才能填补空洞的心。

说来可笑,顾焱在时,江念棠总以怕被人发现为由,十次里有八次拒绝他邀请自己观剑。如今她却借助赵明斐妄图弥补未曾陪伴顾焱的时光。

她知道这样做不过是自欺欺人,但她已经没办法了。

自从顾焱的死讯传来,她几乎再也没睡过整夜的觉,一闭眼全是他的笑脸,笑着说要努力出人头地,十里红妆娶她的模样。

而在撞见赵明斐练剑的那天,她罕见一夜无梦。

她频繁出门引起青梅的疑惑,被她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

这天,江念棠照常往后山走,刚走出院门就迎面撞上赵明斐。

江念棠对上他的视线,先是愣了下,转瞬变脸。

她被吓得后退几步,手中的锄头砰地掉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心虚踢开锄头,眼神躲闪道:“殿下,您怎么来了?”

赵明斐体贴地装作没看见,掩唇轻笑:“来跟你说件事。”

江念棠心更虚了。

时隔月余,赵明斐再一次踏入云梦阁,发现完全大变样。

云梦阁听起来大气,实则不过几间逼仄的旧屋连成一排,院内荒芜杂草丛生。

屋内阴暗潮湿,放置的家具大多是老物件,缺胳膊少腿的,还散发着陈旧的霉味,四周的窗户上还有不少大大小小的破洞,江念棠嫁进来的前两天才紧急收拾出来。

如今却大变样,小院外分门别类地种了许多花花草草,虽然都不是什么名贵的品种,却胜在搭配别出心裁,花草树木高低错落,疏密自然,看上去舒心畅快,生机盎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