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鸢害怕得朝江念棠靠近一步,几乎是贴着她走的。

江念棠皱眉,平日?里?这个时辰,右想应当会在门口等她回?来用膳,今日?却没?见?踪影,而往常开了?两扇门的大殿,现在紧闭着。

殿内的光却照常亮了?起来。

她加快脚步,赶着往回?一探究竟。

江念棠走到门口,先站定?侧耳听了?听里?面的动静,忽然门从里?面打开,若不是她及时扶住门槛稳住身体,指不定?就要跌进去。

她抬头?一看,出现意料之外的一张脸。

“左思公公,您来有何贵干?”

左思没?回?他,侧身让了?一个身位。

江念棠疑惑地朝里?看了?看,先是看见?背对着门满地伏跪的宫人,而后便看见?上座闭目养神的赵明斐。

她的身体当即僵了?起来,瞬间想往后退。

赵明斐好似有第三?只眼,登时睁开眸,直直朝她盯视过来,将她的脚钉死在原处。

黑沉的瞳仁平静无波,江念棠却窥见?眼底酝酿的滔天风暴。

他是来处置她的吧。

江念棠抿了?抿唇,身体重新放松下来,无意识扶了?下发顶的木簪,淡然走进去。

与她同行的木鸢早已被吓破了?胆,战战兢兢跪在一旁,头?紧贴地面,丝毫不敢朝屋内看一眼。

“陛下圣安。”江念棠跪在地上,语调缓和。

赵明斐闻言起身,慢步而来。

屋内亮堂,他逼近的倒影愈发浓黑,随着阴影离她越来越近,江念棠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窒息起来。

赵明斐没?在她旁边停留,路过她时淡淡说了?句:“起来用膳。”

江念棠愣住了?,一时没?反应过来,还是右想将她半提着起身。

两人相对而坐,诡异地用起膳来。

江念棠摸不准赵明斐想干什?么,秉承以不变应万变,安安静静低头?用膳。

他也不说话,兀自享用膳食。

江念棠这顿饭用的煎熬,有种钝刀子?杀人的焦灼难忍,江念棠好几次忍不住偷觑赵明斐,也看不出他脸上的情绪。

不知过了?多久,桌上的菜肴被吃得七七八八,她听见?前方?传来一声满足地喟叹。

赵明斐好久没?有吃得这么撑,拿起温热的清茶一饮而尽,扫去口中发腻的滋味。

他早该如此。

从前一味自虐般克制,直到旧疾复发,图的是什?么?

他受了?罪,江念棠才不会心疼他,他又何必为了?她伤害自己的身体。

李太医说的对,天下都是他的,要做什?么谁能拦得住。

他想在哪里?用膳就能在哪里?用膳,想要谁陪他用膳谁敢拒绝,想要对谁做什?么,她又能怎么反抗?

赵明斐得了?天下,不是来做菩萨的,而是满足内心的渴望,实现荡平世族的宏图。

他掀起眼皮,对面的女人今日?一身海棠色裙衫衬得肌肤如雪,头?发随意拢起以木簪固定?,鬓边飘落几缕发丝浮动着碎光,没?什?么华丽的头?饰,却显得清丽动人,似惊似慌,强压恐惧的眼神惹人怜爱。

赵明斐的目光忽地凝聚在那只粗糙半焦的海棠木簪上。

好啊,原来她一直明晃晃带着情郎的信物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招摇,是他瞎了?眼。

赵明斐强忍着心口的怒火,起身走到江念棠身后。

他看见?她的背瞬间绷得僵直。

原来她也会怕啊。

江念棠看着赵明斐挥退众人,得了?令的宫婢们迅速收拾好桌上的物件,悄无声息如鱼贯出地离开大殿。

整个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