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骤然陷入诡异的寂静。

赵明斐唇角登时平直成线,眸光沉冷。

李太后猛然意识到气氛紧张,瞬间?噤声?,但拉不下脸来说软和话。

在她眼里,大儿子即便是当了皇帝,也是她的儿子,完全没有君臣的概念。

反而?觉得他既然当了皇帝,就应该多提携母族,光耀门楣,绝不能肥水流了外人田。

赵明斐对她心?里的弯弯绕绕一清二楚,懒得与她虚与委蛇,“母后病了,去叫太医给她开几副安神药。”

李太后急着说她没病,就算真的有病,也是思子之?疾,话里话外要?赵明斐将赵明澜放出来。

赵明斐:“太后不看太医,怎知有没有病?再说六皇子是成年男子,左右也不方便陪在太后身边,还是在太上皇处侍疾更?合适。”

他冷冷丢下这句话,起身离开。

“你好?狠的心?,当上皇帝后六亲不认,连你的母亲和亲弟弟也不管不顾。”

李太后突然发难,想要?扑上去拉住赵明斐的衣袖,被左思眼疾手?快先一步按回榻上。

赵明斐往外走的脚步一顿,微微偏头,表情有几分阴翳。

“朕要?是真不认,你们早就命丧黄泉,焉能有今日的威风。”

李太后被他的冷心?冷肺激怒,面色狰狞道:“你敢弑母杀弟,就不怕被万人口诛笔伐。”

赵明斐转过身,表情似笑非笑,一步一步缓缓逼近。

李太后被迫得顿时有种喘不上气的感觉。

她与赵明斐自小分离,也不亲近,心?中其实有点怕他,不过这么?多年来他对他们母子两的付出让李太后又觉得自己能用亲情拿捏他。

赵明斐在她一步之?遥前站定,居高临下俯视道:“李太后,当初举报朕的那封密信,是老六做的。”

“你当真不知?”

一句话,让李太后背脊生寒,双腿发软,再不敢开口说一个字。

他竟然什么?都知道。

赵明斐一拂袖走出大殿,他唇角紧抿,藏在宽大袖摆的指尖陷入掌心?。

他早就清楚李太后偏心?赵明澜,但每亲耳听到一次,仍然抑制不住喉咙发痒发涩。

无论发生什么?事,她永远无条件选择赵明澜。

哪怕代?价是他失去太子之?位,乃至性命,她也毫不犹豫会为了赵明澜舍弃他。

当日他将与地方官员勾结,鱼肉百姓的“密信”放在书房内,为的是引出身边的叛徒,谁料竟给了他一个巨大的“惊喜“。

他捧在手?里的亲弟弟,为了皇帝虚无缥缈的承诺不惜出卖他。

赵明澜在交出密信后惶惶然不可?终日,害怕被他发现打击报复,曾经?去找李贵嫔拿个主意。

赵明斐永远无法忘记李贵嫔对赵明澜说的一番话。

“我儿别?慌,若东窗事发,母亲去求他,看在我的面子上他不会把你怎么?样的,你是他的亲弟弟,打断骨头连着筋。”

“若是他因此受累获罪,你更?没有什么?好?怕的,他是皇后养子,与咱们有什么?关系。”

李贵嫔握住赵明澜的手?,坚定道:“我决不允许有人伤害你。”

赵明斐已经?回忆不起当时的心?情,只记得窗外月色正浓,炙烤出眼里的潮热。

后来有人拿着木棍,在无边黑暗中以孱弱之?躯默默保护他。

她看向他时,眼睛比那夜月色更?亮。

“因为她想要?害殿下。”

“我决不允许。”

秋风乍起,道路两旁的银杏叶被震荡而?落,纷纷扬扬的落叶猝然悬在赵明斐面前。

他摊开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