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焱颔首示意。

陈念念不在意他的冷淡,朝他走过来?:“你下个月还在京城吗?”

赵焱道:“不知道,或许要?回一趟西北。”

陈念念抬手捋过鬓边散落的碎发绕至而后,羞涩道:“下个月我成亲,若是不嫌弃,可以来?喝一杯喜酒。”

赵焱愣了下,旋即笑着恭喜她。

陈念念看着这个自己喜欢了七年的男人?,他依旧眉目清隽,身姿如玉。

她真心道:“谢谢你!当初要?不是你救下我,也没有今日?的我。”

无论他处于?何种原因?,救下她,给了她银两度过最艰难的时期是事实,她打从?心底感激他。

“不客气。”赵焱的笑也带上几分真诚:“你是个好姑娘,谁娶到你都是他的福气。”

陈念念笑意更甚,“那我不打搅你忙正事,想走了。”

她挥手道:“再会。”

赵焱:“再会。”

两人?擦身而过,一个往西市,一个往东巷。

明年是三?年一度的春闱科举,不少进京赶考的举子早早来?到京城备考,顺便适应环境。

有富家子弟定了香满楼的包房,整日?呼朋引伴地聚在一起。

他们?或高谈政论,针砭时弊,或把?酒言欢,以诗会友。

赵焱路过时,有一个举子喝多?了酒,满脸酡红趴在三?楼临窗的围栏上胡言乱语。

忽而背诵四书?五经?,忽而吟唱酸腐诗词,颠三?倒四,不知所谓。

赵焱一笑而过,风中隐隐约约飘来?一句。

纵使结局不如意,相逢已是上上签。

赵焱脚步微顿,手里的风筝如有千斤重。

他抬起头,一缕薄光跃过鳞次栉比砖瓦,泼洒在脚下的青石板上,让砖缝里的青苔短暂地见了光。

阴沉的黑刹那间变为鲜艳的翠。

赵焱凝视见光的青苔,如释重负地笑了出来?。

他们?的相遇,是上苍对?他最好的垂怜与馈赠,不该让它成为彼此心中的劫数业障。

他和江念棠的十年,是他人?生最美好的时光。

每一次等待的望穿秋水,每一次见面的欣喜若狂,每一次离别的依依难舍。

诸般滋味,他努力抓住过,珍惜过,享受过,不曾浪费一分一毫。

聚散无常,天赐皆礼。

此生无悔。

*

赵明斐当夜一晚没睡。

江念棠单独见的赵焱,特?地选在明府后花园的湖心桥,他的人?想过去偷听都没地方藏身。

赵明斐躺在紫极殿辗转反侧,脑海里不停地在揣摩他们?说了什么。

探子看见江念棠送了一只风筝给赵焱,赵焱哭着收下。

他们?从?前就用?纸鸢传信,这回难道又在谋划什么事儿。

赵明斐如今已方寸大乱,完全无法静下心来?分析。

即便李玉反复跟他保证,赵焱是一个人?离府的,纸鸢没有任何特?殊记号,他的心依旧不踏实。

除非江念棠本人?现在就在皇宫,在他眼?前。

他能看见的,摸得着。

赵明斐内心烦躁,干脆起身。

令人?掌灯,又抓过红木架上厚实的披风盖在身上。

他走到殿内的檀木书?案前,取来?丹青色彩,开始提笔作画。

随着画卷上的人?物渐渐完善,他的心不知不觉沉了下来?。

画中仕女墨发如瀑,鎏金步摇垂珠鬓边,一袭烟罗粉纱裙,手执象牙团扇半遮容颜,只露出一双美不胜收的眉眼?。

眼?波流转我见犹怜,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