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焱笑道:“谢谢晚晚的夸奖。”

柳云斜睨她一眼:“娘做的不好吃吗?”

柳晚立即收回目光,夹了一小筷子糖醋鱼,忍住酸掉牙的味道,假笑道:“好吃。”

语调和之前天壤之别。

柳云似笑非笑哼了声?。

直到柳晚吃到肚子圆滚滚,喉咙都快塞不下了才不舍的放下筷子,只?是再没有碰过?糖醋鱼。

柳云和顾焱吃完了剩下的鱼。

酒足饭饱,柳晚有些睁不开?眼,柳云示意她先回屋。

柳云道:“今天辛苦顾大哥了,剩下的我来吧,你早点回去?休息。”

逐客的话一出,顾焱顿时手忙脚乱起来,小心翼翼问:“我哪里?做错,惹你生气了吗?”

柳云摇摇头?,目光专注望向他,认真道:“不,你人很好。”

余晖在她双眸里?流淌着碎金,宛如星焰在燃烧,双颊浮了层淡金色,更显肌肤如雪,有种惊心动魄的美。

顾焱整个人却在刹那间?都被冻住似的。

他知道江念棠接下来会说什么,她会真心感谢他,然后委婉地告诉他不要再来打扰她。

顾焱见过她拒绝别的男人搭讪,总是先肯定,再否定,让被拒绝的人无?话可说。

“好、好的……”顾焱慌乱地避开她的目光,结结巴巴道:“我确实有点累了,先回去?休息,明日再来看你。”

说罢慌不择路地往外跑。

柳云喉咙里?那句“但我们这样不太好”生生卡在喉咙里?。

她无?奈一笑,只?好先收拾残局,等改天再和顾焱说清楚。

孤女寡母,实在不该和一个来历不明的男人走得太近。

柳云看?得出他喜欢她,可她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

如今她能信的,除了自己和女儿,只?有手里?的五千两银子。

柳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孤身一人怀着孕来到青云镇,她从?邻居们的闲言碎语中拼凑出一个被夫抛弃,背井离乡的可怜身世。

她推测自己应该是被某个男人狠狠伤害过?,所以?不惜怀有身孕也要离开?他。

初夏的夜晚来的格外迟,月色与夕辉同时出现在天空,交错落在小院中的玫瑰花上,一半如灼烈焰,一半侵染清辉。

两种力量在花瓣上对抗厮杀,最终明月高悬,绛瓣浸霜,暗香浮沉。

夜风一过?,花影碎成一地。

渝州城外的马蹄踏影而来,惊动满树昏鸦。

其中一人高举令牌对着城楼上的卫兵大喊:“请渝州太守出来迎驾!”

*

顾焱匆匆忙忙回到租赁的小屋里?,躺在简陋的床榻上,闭上眼却迟迟难眠。

他的思绪不知不觉开?始回想起这几年的事。

自从?江念棠坠江后,他四处寻找她的踪迹,把?那条河及附近的山林翻了数遍也没有找到一丁点线索。

赵焱之前还想过?她是不是被人救了起来,连带着周围的城、镇、村也不放过?。

然而一次又一次失望而归,让他不堪重负。

身体上的累是次要的,心理上一遍遍接受江念棠已经不在人世才是最折磨人的。

赵明斐起先与他一样反复往返于各处的线索地,而他次次无?功而返的后果十分严重。行为上对政事愈发苛责,弄得臣工煞是难熬,做起事来畏手畏脚。

他们唯恐触了九五之尊的霉头?,轻则挨板子罢官,重则丢了性命连累家人。

赵明斐也察觉到自己的不对劲,他宛如走在两座悬崖之间?的独木上,时时刻刻处于失控的边缘。

若他是个普通人,即便失控也无?